兔子一声不吭,握着伊涵的手,放在了电脑键盘上。
鼠标被他的胳膊一碰,屏幕亮起了荧光。
忽然又开始电压不稳,他苍白的手指用力抚住伊涵的侧脸,逼迫她抬起头。
刻入视网膜的是忽然变得灵动的塑料眼睛,兔子头套仿佛活了过来,真真实实地作为一个能“独立思考”的个体与她对视。
伊涵头皮发麻,用尽全身的力气保持自己的镇定。
不断闪烁的灯光下,他的视线慢吞吞地吞噬所有,频闪的频率加快,房间一下子陷入黑暗,只剩下电脑轻微的呼吸声。
“这……”她的话还没说完,一点冰凉落在了她的鼻梁上。
略长的发丝悬在她的眼前,遮挡了所有。她只来得及看清眼前是他的喉结,上面还残留着她昨天胡闹留下的牙印。隆起的弧度正上下吊动着,像是在吞咽着什么。
失去视觉之后,其他的四感变得格外清晰。唇齿的触碰激起麻麻的战栗,他的舌尖也是冰凉的,他不需要维持人体的恒温,夏天触碰起来尤为舒适,但在夜风微凉的夜晚,这种冰片一样的触感带来别样的刺激。
他的牙齿很平整,也和上次触摸过的那样一样的钝,只知道含住她的唇瓣吮舔,着急了就用不尖的犬牙咬一下,卷着她的舌头,像是要吸光所有的汁液。
他在吞咽什么显而易见。
伊涵的脸可耻地红了。她能抵抗住兔子直白的肉·体诱惑,但抵抗不了这么温柔的亲吻。脸颊红了一片,所有抵抗都显得无力,她的手欲盖弥彰收紧,握成拳放在电脑边缘。
他的身上有股好闻的玫瑰味,干净,并不浓郁。略显冷淡的唇舌之间仿佛也勾连着这股味道,尝起来有股莫名的甜味。
她看不清他的脸,黑暗似乎给朦胧的视觉又添了一层雾蒙蒙的纱。伊涵凭着感觉伸出手,手背碰到他的脸上,有轻柔的细丝顺着她的触摸下滑,伊涵顺势握在了手里。
兔子的头发很柔滑,没有经过烫染,柔顺地像是昂贵的丝绸,也像是他的性格,没有一点棱角,若是出现在女生头上,也许会被称赞是一头乌黑的秀发,但放在男性身上,总感觉显得有些阴柔。
他呢?会有一张跟充满爆发力的身躯相匹配的脸吗?像是猎豹又或者是出笼的猛兽,只一眼就能用眼中的凶厉逼退他人。
不对,他这么温吞,大概也和头套一样是十足的草食动物,看上去人畜无害的。
伊涵头一次这么好奇兔子头套之下的真实长相。
哪怕他现在以原本的面貌在跟她接吻,但可惜的是她什么也看不到。
兔子揩掉伊涵唇上的水光,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
几秒之后,灯光亮起。他的手掌搭在伊涵的眼睛上,直到她适应现在的光亮。兔子给她准备了水果,倒了新的茶水放在她的手边,乖巧地像是古代的太子伴读。
伊涵看着已经准备好的工作环境,陷入了沉默。
兔子甚至贴心地打开了她没有做完的文件,调到了断电前的进度。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她果断抽出身后的靠枕,猛得一下砸在兔子的脑袋上:“兔子!!!”
这个称呼好像在撒娇,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被亲得七荤八素,眼神都泛着欲语还休的水光,结果这个混蛋先跑路了。
兔子刚听话地打开电视机,天降正义抱枕,狠狠地将他掼倒在沙发上。
“唔……”他的头套滑稽地掉了个面,翻到了后面去,只剩下一个没有五官的粉色圆圈。
伊涵冷笑着看着他,不客气地再度用枕头暴揍他的脑袋。
哪有她要工作,他却能舒舒服服看电视睡觉这种好事?
“不是你让我看电视的吗?”兔子无辜发问,他委屈地抱怨,“你要工作,我听你话了。”
电视节目很无聊,他只会看着屏幕上闪过的画片发呆。为了不打扰伊涵工作,甚至静音了。
伊涵扯着他打成蝴蝶结的兔耳,又打了个死结。
“嗯,你听话。”伊涵捏着他的耳朵,微笑着靠过去,将自己的重量全部倚靠在他的肩膀上。
“但我现在需要不听话的。”
她的眼眸水润,盯着一颗兔头也显得含情脉脉。
兔子没反应过来。
她歪头:“嗯?”
这个动作看起来乖巧无比,兔子没忍住,把她往腿上按。
伊涵笑着扶住他的肩膀,舒服地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下来。
她用气音说:“今天去我房间怎么样?”
总算是尽心了。
房间里昏暗得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恍惚间,伊涵觉得他们变成了一团没有实体的云,交缠融为一体。
凶恶的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她颤抖了一下,迟疑地回应了他的吻。
红瞳中充斥着残暴混沌,他的动作却无比温顺。
皮囊下像是蛰伏着一只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