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比较贵的,大品牌四位数一瓶的,不过那是极少数。真那么贵的香水,除非是特别喜欢的,一般也就是买个小样。正装收藏,多数还是200块到500块这个价格区间的——肯做功课的话,这个区间已经能找到很多好香水了。
不到一百块的正装香水也有,便宜的香水也有味道出众的,只不过几率比较低,更考验眼光和运气了。
偶尔能遇到满意的,就会多买几瓶,反正便宜大碗,怎么用都不心疼——主要是路易莎上辈子父母早逝,而她从上大学起,姑姑就把爸妈留下的钱给她支配了,还包括超市那些年再赚的。
相对大学里的同龄人,她手头确实宽松。不到一百块的香水,对她就是便宜大碗。
路易莎最近常用的,就是这样一款很便宜的香水。说起来还是个法国牌子,国内线上买的话,常年有优惠。哪怕不去等618、双十一之类的日子,一次买两瓶,有店铺满减券就能两百出头拿下了,平均才一百多点儿每瓶。
她也是隔壁寝室的同学用这个,才发现这个宝藏平价香水的。温温柔柔的甜美玫瑰味儿,脂粉感恰到好处,甜美又不至于腻味。谈不到高级,但真的好闻得很‘标准’!
当时她立刻就买了两瓶,每瓶60毫升,还赠送了同品牌其他味道的小样。也是因为这些小样,她发现同品牌的另一款香水,柑橘调的也非常好闻!让人感觉是柠檬橘子水果糖,乍一闻微微带一点儿橘皮油的‘辛辣’,之后就是柑橘柠檬的甜,辛辣将甜平衡的很好。
所以顺势也买了两瓶柑橘调的玫瑰味的这个,因为日常用来喷被子做侍寝香,耗费的快,还补买过一次。
“您的嗅觉很敏锐,不是所有人都能准确地说出这是玫瑰香味的。”路易莎顺着雨果夫人的话转移话题。
不过她也不是瞎说的,不同于现代以前的香水,都是用天然产物。模仿的也是本身就存在的事物的味道——最常见的就是花草香、水果香了,这甚至不能说模仿,应该说‘还原’。比如玫瑰香水,就是用玫瑰精油还原玫瑰花香而已。
现代香水使用很多人工合成香精,有的还算是和某种芬芳味道的气味分子一样,有的其实根本不同,只能说有些像。不过,也不能说这就是‘劣质’了,对很多调香师来说,那也是可以利用的不同风味。
具体要看调香师和生产线的水平,就像醛香花香调,做的不好就是化工感,尤其是晕白花的,特别恶心这个。但如果做得好,就可以带出雨后水生的意向、金属锋利的明亮、洁净药感的禁。欲味道。
路易莎最近用的玫瑰香水,说是玫瑰香为主的,成分表却写的乙醇、香精、水、甲氧基肉桂酸乙基己酯。其他先不说,具体的香精成分则是α-异甲基紫罗兰酮、苯甲醇、丁苯基甲基丙醇等等,总之别指望真的用精油了,毕竟便宜。
其味道和真实的玫瑰也相差甚远。先不说原料成分摆在那里,就说是‘玫瑰香水’,可现代香水早就很难讲是某种具体事物的单一复刻了。所以玫瑰香水只是隐隐有一点儿玫瑰的意思,而不是一捧新鲜玫瑰在面前的味道,这很正常。
这样的话,雨果夫人还能闻出玫瑰味儿,也是她厉害。
就像现代人如果蒙上眼睛,给他嗅闻、品尝某个东西,都很有可能会猜错呢!没有经过训练,闭着眼睛闻一个现代香水是什么情况,还要更难尤其是花香调内部,特点真的没那么分明的。
“是的,小姐您身上的香味总是非常复杂,难以判断。”雨果夫人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您似乎很擅长调配香味,那些都是非常好闻的味道,而且我从未闻到过那样干净的香气。”
雨果夫人用了‘干净’这个词儿,因为她也找不出别的形容了。此时的香球、香薰、香料油,闻起来都不能像后世那样‘纯净’。这是由香味物质的提取方式和激发方式决定的,以精油为例,此时的精油可谈不到纯净,杂质从来不少。保存不当的话,味道还会各有各的奇怪。
但路易莎身上的香味,无论何等奇异,总是干干净净的,扑面而来也觉得洁净轻盈。
路易莎知道,雨果夫人是以为她在偷偷调配香水。因为雨果夫人这样想,有利于路易莎使用香水和一些日化用品,所以她并未否认。
其实雨果夫人这样想也不奇怪,这在中世纪,甚至往后几百年都挺常见的。
贵族,尤其是贵族女性,将身上的香味当做是魅力的一部分,而且是极重要的一部分!所以很重视香的使用。后来香水大行其道时,贵妇们往往有自己专门的调香师,保证自己身上的味道迷人又独特。
此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香水,调香师也大概不存在,但大家日常还是会用香。一个贵族女性,如果擅长调制香料油之类,并用在自己身上。其间严格保密,不让其他任何人偷窥到配方,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是的,这里面有一些小技巧。”路易莎并没有解释太多,但这样的说辞在雨果夫人听来是理所当然的。
就这样不痛不痒地闲聊着,路易莎一行来到了普罗万的恺撒堡。这座城堡相比起特鲁瓦城堡要小不少,似乎有些配不上普罗万的经济实力。不过从军事的角度,普罗万本来就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最初作为普通军事堡垒的城堡,在这里规模有限,好像也没毛病。
而进入恺撒堡内后,就能知道普罗万的‘实力’了。城堡小归小,内部却很讲究:首先几乎所有的房间都铺设着彩色的地砖。而重中之重的大礼堂,其顶部和墙壁都画着美丽的壁画,全是大师之作。
不过壁画显然不是最抢眼的,最吸引人眼球的分明是那些色彩鲜艳、极富特色的大幅奢华挂毯——这或许和普罗万盛产精美羊毛纺织品有关,在此基础上,发展出染业和刺绣业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事实上,普罗万除了大宗的羊毛纺织品外,精美的挂毯也是闻名遐迩的产品了。
“您可以趁此机会采购一些挂毯,我的意思是,您马上就要有一个新居了。”雨果夫人在侍奉路易莎洗澡时在她耳边说到。手中提着洒水壶,稍稍举高一些,让温热的水流可以冲刷到路易莎的臂膀。
住进恺撒堡的路易莎,在见过巴尔扎克伯爵后就要求洗澡,身边的人也习惯她这个要求了,纷纷娴熟地行动起来。哪怕是在不怎么熟悉的恺撒堡,也迅速地完成了沐浴的准备工作路易莎这会儿已经洗完头,正坐在浴桶里。
洒水壶是有些像花洒的水壶,是贵族男女洗澡时会用到的。这时候没有手持的淋浴喷头(主要是缺乏实用的软管),但类似的好处贵族也可以享受到,只不过劳累的是其他人而已——所以才说,无论何时何地,贵族总能活得很舒服。
后世的很多便利,其实都是在取代人工,而古代的贵族显然不会缺少帮忙做事的人。
“虽然伯爵肯定会从自己的箱子里拿一些给您,但伯爵的内库也不是不见底,而且还有伯爵夫人看着。不如趁着在普罗万,向伯爵请求采购一些挂毯。到时直接带回去用上,伯爵夫人也没法说什么。”雨果夫人这就完全是替路易莎打算了。
路易莎手头松散,好东西不少。不过真要说到‘现钱’,其实是没多少的。就算是路易莎的母亲留下遗产,现钱和土地等,也都直接被伯爵收走了,落到她手上的基本只有珠宝等细软。这倒不是巴尔扎克伯爵渣男,妻子留给孩子的财产都要霸占,而是世情如此。
不同于华夏,稍有体面的人家,男子都不会动用妻子的嫁妆体己。用老婆嫁妆、私房的男人,被认为是最最没用的。在西方中世纪,女性谈不到‘私有财产’,或者说,她们本身就是财产的一部分。她们不被认为有独立的能力,结婚前父亲是监护人,结婚后丈夫是监护人。
监护人代为管理被监护人的钱财,这也是顺理成章的,男人可以毫无障碍地拿走妻子嫁妆使用。
贵族在这方面会讲究一些,至少妆奁什么的,男人不好意思直接拿走。毕竟这些东西妻子本来就要使用的,用不着他们代为管理——也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男人们总是反对珠宝等物品在女性嫁妆中占比过高。
明面上的理由是太过奢侈,助长女性的虚荣心,而且这些不当用的东西占财产比重太大,实在无意义。
这样的理由是站不住脚的,太过奢侈、虚荣什么的,男人的穿戴在此时丝毫不输女人,各种‘禁奢令’往往要男女一起限制。至于占财产比重过大,更是无稽之谈,要知道珠宝的优点之一就是体积小而价值高。
在战争频繁、兵荒马乱的中世纪,贵族跑路的时候,能一下带走占自家财富很大一部分的珠宝,这可太方便了。
没事的时候,这些珠宝是装饰品,装饰了自身的财富和权力。而一旦有事,那就是真金白银,而有真金白银在手,要做什么不方便?或者说,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很好啊。
就算是几百年后,已经是近现代了,流亡王室经常也是带着大量珠宝跑的。那么多俄国王室珠宝成为英国王室收藏,也是这个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