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上神冷哼一声,也知道现在的大敌是楼烬,不能在这个时候起内讧。
他们很快重振旗鼓,一个二个都如饿虎一般盯着楼烬。
“堂堂上神,不过于此。”楼烬挑衅般地笑了笑,此时他正落于树梢,飘然若与世独立,“我看大家都累了,要不咱们干脆休战算了?”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其中一神冷着脸道。
楼烬调整了一下呼吸,笑意渐渐消失。
比起自己,他更担心的是江灼。
再怎么不济,他打不过还能跑,可江灼和公上胥之间的交手可谓是胜负生死当下立分,厮杀之势,你死我生。
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眼前,众神下一拨攻势已经打了上来。
数道挟着暗涌的浪潮向楼烬奔腾而来,楼烬便召回金龙,严严实实地横在身前。
预料中的冲击没有到来,浪潮被中途拦截,化成晶莹的水花,给景都下了一场毛毛雨。
“怎么回事?!”众人连忙回头。
就连楼烬也睁大了眼,只见一道诡谲莫辨的紫色身影在空中来回翻飞,遂而从天而降,站在了他和众神之间。
“冥君?”楼烬诧异。
班仪没回头,冷声道:“他呢?”
“和公上胥正打着。”楼烬道。
“你们先走,”班仪压根没把在场的这些神放在眼里,“我去会会那个公上胥。”
楼烬张了张口,想问她是不是知道江灼有难才来的。
话还没出口,另一道身影却比班仪更快,直上九霄而去。
——是山欢。
小小景都,四君齐聚,这是千百年来都不曾有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沸腾了。
他们很想去看四君斗法,观悟之间或许心法会大有长进,但龚宁压着不让他们去,毕竟他们这一趟就是为了捉拿楼烬。
可一眨眼的工夫,楼烬就在他们眼前消失不见了。
龚宁快疯了,抓住身旁一人的衣襟大吼:“他人呢?!”
“你跟我们喊什么,”那上神不满地将龚宁的手挥开,“我们还想问你呢,他人呢?”
“就是,”另一个也附和,“仗着自己和神君有点关系就没大没小的,论资历,你还得叫我们一声前辈呢。”
龚宁本来以为这一次定能让楼烬魂丧当场,不料却又被他跑了,登时气得满脸通红,喉中不住喘着粗气,眼底全是红血丝,再无平日里半点斯文模样。
“也不知道神君看上你哪了,”易明冷飕飕道,“要样貌不及别人,修为也不及别人,更别说气性涵养了。”
龚宁浑身都在发抖,然而周围的上神却不理他了,纷纷散去,围得远远的看几君混战。
可云端只有三个影子,江灼早已不知去向,众人大失所望,却又很快被眼前精彩纷呈的斗法所吸引。
易明本也在看着热闹,一摸腰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一枚玉戒。
玉戒上还刻着一道留音,易明注入灵力,楼烬那低沉随性的嗓音则回荡在耳畔。
“这次真对不住了,多谢,还有……抱歉。”
易明一怔。
这枚玉戒里竟是满满当当的法器和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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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烬回过神来时,发现江灼正在带着他驾雾狂奔。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楼烬意识到他们正在往极西之地去。
“你受伤了吗?”楼烬问他。
“没有,”江灼抿唇,“欢姐来得及时。”
虽说都没受伤,但方才怎么说都是一场恶战,两个人便在雾团上坐下来调息养灵,中间隔着老远的距离。
“你和妖君是姐弟,”楼烬率先开口,“那冥君呢?也是你姐?”
江灼轻飘飘看了楼烬一言,又收回目光:“你要知道,人和人之间不只有姐弟这一层关系。”
“那你又是如何认识清元天师的?”
楼烬这一问很刁钻,已经将江灼认识清元的事放在了前提之上。
而江灼果然也掉进了陷阱,“很早以前了,当时——”
他骤然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双唇一闭,懊恼地别过脸去。
“总之,我帮你去拿凤凰草,你也不用再帮山欢劝我赴宴了,至于谢礼,”江灼顿了顿,别扭地伸出一只手,“把心口佛给我就行。”
“你还挺难请的。”楼烬沉默了一会,从腰间掏出心口佛,隔空扔了过去。
江灼稳稳接在掌心,道:“不喜欢罢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难得平和,楼烬一边看他仔仔细细地检查那枚心口佛,一边随口问道:“这生辰,说的是你第一次化形为人的那一天吧?”
江灼含混地:“嗯。”
随后,他将灵力抽出,显然是不想再说了,闭上双眼,露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来,不片时便已入定,神色却很不安稳。
他额间很快浮出薄汗,两眉浅浅皱起,薄薄的眼皮下能看见眼珠在缓慢地转动,连带着长睫亦微微翕动。
但依旧很好看。
楼烬坐在雾团上,一腿屈着,一手撑在身后,看了他一会,然后凭空一抚,他额间的那层晶莹便无影无踪。
极西之地很远,这一路飞了足足三天三夜才到。
楼烬先江灼一步跃下黑雾,稳稳落地,须臾间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