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坏掉的第三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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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异书抱着那一摞公文,一步三晃地进了政事堂。

堂内站着一队官吏,正挨个给顾子言汇报工作,谢异书缀在人群最后,目光朝案牍后瞟。

一摞摞厚重的案牍把顾子言遮得严严实实,谢异书不禁在心底倒吸了口气,这大安朝的丞相,真不是好当的。

顾子言头上还缠着绷带,雪白的布料沁出一点斑驳血渍,殿内不时传来压抑不住的闷咳。

谢异书听不真切,但每个官吏都带着洋洋洒洒一堆要紧事要汇报,他在队伍最末尾百无聊赖地等,一会儿听户部的说哪里缺钱要拨款,一会又听兵部的说哪里骚动要征兵,再过一会又听工部的说哪里水患要修筑堤坝,还有礼部前些时日的宫宴,明年的春闱预热,以及各地方布政使司递上来的工作报告,甚至连给皇上问安的奏本都送了过来。

谢异书单是听着,头都大了。

顾子言先是让一群人挨个汇报了一通,然后删繁就简,从每个官员汇报的繁多事务中挑出最急最重的事最先处理,其余的批上注,能自己处理的就自己处理,无关紧要的,再分去给中书省的官员。

他神情沉肃,少言寡语,浑身的病气也盖不住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威严。

一群官吏站在他面前,大气也不敢出,在这燃着地龙的殿内,汗水浸湿了后心。

谢异书等了快半个时辰,听顾子言哑着嗓子训人也训了有半个时辰,直站得腰酸背痛,走神走了个彻底。

丝毫没注意到官员陆陆续续散尽,殿内只剩下了他和顾子言。

谢异书还在想中午去哪吃饭,一道冒着寒气的嗓音打断了他:“念。”

回神,猛地打了个哆嗦,颇有一种在书院打瞌睡被先生抓包的错觉,他正了正身,把那一摞公务放到了一旁:“本……”

本想给顾子言来个下马威,谁料顾子言正靠在宽大的交椅上闭目养神,根本没看他。

眼下青黑,额角的血迹像是比谢异书刚来时扩散了一圈。

不知怎的,见人累成这样,谢异书就没了顶撞他的心思,而是规规矩矩地拿起一封奏本,刻意压低了嗓音,正准备给顾子言汇报,打眼一扫那折子上的内容。

谢异书沉默了。

这条折子的内容,实在是有点荒谬。

竟然是都察院的人弹劾顾子言笼络皇亲的。

但现在皇上无子嗣无父母,全天下唯一的皇亲,就是谢异书。

谢异书似是完全没想过,自己刚回京不久,不过是昨日来过一趟丞相府,便能被拿来如此做文章。

那奏章,话里话外都在说顾子言和逸王走得太近,关系匪浅。说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把谢异书和顾子言年少时同窗的事情都给扒拉出来了。

大殿内一片安静,顾子言似是察觉到异样,睁眼,谢异书心头莫名微紧,突然转过身,想换一封折子汇报。

动作仓促,奏章的边缘磕到桌角,摔到了地上。

他弯腰想去捡,却被一只手先一步捡了起来。

苍白的手腕血管明晰,泛着淡淡的青,一边捏着奏本,一边把谢异书扶了起来:“殿下是什么时候来的?”

谢异书没回答他的话,略微抬头看着顾子言,心里小小地遗憾了一下。

果然,顾子言昨日应该是脑子摔出了问题才会同他撒娇,今日看起来又恢复正常了。

哎……可惜,本来还想再逗一下的。

玩是没得玩了,谢异书把那奏章拍到桌案上:“你看看这个吧,要怎么解决?”

顾子言眼神飞快地扫了一眼,微微一笑:“朝中的这些事情常有,殿下不用管。”

说罢,当着谢异书的面,嗤啦一声,他把那本该呈递给谢之重的奏章撕成碎片,扔进了一旁的炭火盆内。

谢异书怔住:“……你是要欺君不报?”

顾子言眸光温和地看向他:“殿下既然知晓你我清白,那欺君的自然是这上奏之人。”

他说着,从桌屉内取出一页宣纸,蘸墨,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