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一样的岁数。
谢异书不知道顾子言这四年经历了什么,他只是探出手:“想活就先擦药,手拿来。”
被子里动了动,顾子言将手伸了出来。
谢异书又被他刺激了一下。
那手腕上的伤口,不是一般的深。
谢异书眨了眨眼,没再说什么,开始替他擦药。
屋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凉意卷进屋,带来了几分闲适,坐在床边的青年屈着一条腿,突然道:“过得怎么样?”
这好像还是两人重逢后,第一次静下来谈谈。
像是回到了国子监的午后,也是这么一个暴雨天,先生在堂上讲课,谢异书在下面睡觉,身边的顾子言听课听得认真,他听雨听得认真。
“比在顾家当公子的感觉好多了。”
淡淡的一句话,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埋怨。
逸王殿下身后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话里带着藏不住的得意:“哦?那之前是谁同我说,和顾靖宇是一家人,和以前早就不一样了。切,我还以为你真有那么大度呢,虚伪哟丞相大人。”
谢异书没穿上衣,顾子言的眼睛便没敢乱瞟,盯着逸王殿下的脸,盯得出神,像是把这些年里一星半点的变化都揉进眼珠子里去了。
“臣许多时候,确实是身不由己。”
丞相大人难得示弱,谢异书给他缠绷带:“比如呢?顾相昨夜的样子,看起来可不像今日这么……柔弱可欺。”
他凝眸:“究竟哪个顾相,才是真正的顾相呢?”
昨天晚上要将谢异书活活x死的活阎王是他,今日柔柔弱弱任人宰割的也是他,谢异书确实糊涂。
提起昨晚,顾子言显而易见地僵硬了片刻,垂眼自闭:“臣确实心狠手辣,不奢求殿下的理解。但朝中老臣皆是老道精明之辈,臣在这个位置上,若是没有一点厉害的手段,便难以安身立命。殿下因此对臣生厌,都是臣应得的。”
他抽回手,额前的一缕湿发滑落,衬得越发低落。
按照顾子言的意思,他心狠手辣都是被逼的。
丞相大人其实就是朵纯情小白花,对朝堂的纷争根本不感兴趣。
谢异书才不信。
逸王殿下扬了扬眉,毫不留情:“本王确实厌恶——”
屋外的雨似乎更大了。
谢异书话还没说完,顾子言就愣住了。
平日里盛气凌人的双眸瞬间通红,眼泪啪嗒就砸了下来。
谢异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一跳,与他一同愣住了。
顾子言像是情绪激动,引发了一连串的咳喘,谢异书眼睁睁看着他眼角抖落的泪花,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伸手要去给顾子言抹眼泪,丞相大人朝后避开,探手便去捡床榻边的衣物:“殿下既是如此厌恶,那臣便不再碍眼。”
啊???
顾子言三两下披好衣服,踉踉跄跄地就要出门,屋外还下着雨,谢异书拦他:“这么大雨,你出去找死?”
顾子言脸上泪痕未干:“若是被殿下厌恶,还不如去死。”
谢异书沉默了。
顾子言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性子,确实……有点反常。
难道是因为分化成哥儿了,所以人也变软了?
谢异书盯着他,道:“本王刚才话没说完,厌恶的是朝廷党争,又不是你。你这个寻死觅活的性子又是从哪儿学来的,在本王面前这样便算了,总不能朝堂上有人弹劾你一句,你就哭给他们看吧?”
顾子言:“绝无可能。”
谢异书:“那就只哭给我看?”
什么毛病。
谢异书松开了门把,不想理他,顾子言却欺身过来,手掌虚虚拢住了谢异书的长发,眼角余红未褪:“可是殿下很吃这一套,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