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灼这一次醒来,明显感觉身体恢复了许多,上一次醒来的时候连呼吸都费力,这一次已经可以轻易地移动四肢了。他斜靠在座位上,缩着脖子,一眨不眨小心翼翼地盯着李安澜,生怕下一秒李安澜手中的刀就会转向自己。
黑色面包车缓缓发动。
李安澜还是将刀抵在陈琪脖子上,但是回过头看着顾星灼,“星灼,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你你你,你要带我去哪里?”顾星灼把自己缩得更小了。
“去一个没人能阻碍我们在一起的地方,”李安澜笑吟吟道,那声音里透露着欢欣愉悦,仿佛已经在期待着以后和顾星灼一起幸福生活,并肩看日落月升的场景。
直升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了。顾星灼几乎怀疑那架直升机就在他们这辆面包车的车顶。
风声也越来越大,直升机的扇叶吹动这片山谷里的飞沙走石,几乎形成了一场小型的沙尘暴。
车窗外飞舞着黄沙碎石,有些石块撞击在车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顾星灼被此情此景弄得一缩再缩,心脏快要承受不住。
天色又是一片漆黑——此时完全可以拍摄一部好莱坞大片最惊心动魄的场面。
“加速。”李安澜冷声道。
“什、什么?”陈琪宁愿是相信自己的听觉神经出现问题了,也不想听从李安澜的话——上有直升机,左有峭壁,右有悬崖,面前都是黄沙,还他妈的要加速?
李安澜你真的疯了!
“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加、加速啊!”陈琪牙齿都在打颤,“你想死别拉上我啊!”
“停车吧李安澜!”顾星灼心惊胆战。
“你听不懂人话么?”李安澜从驾驶座后方伸出手,手中的刀又稳稳地在抵在陈琪的喉咙上,“我让你加速!”
陈琪浑身一颤,打了个激灵,低声骂了一句国粹,驾驶座下的脚慢慢踩下油门,车速越来越快。
“李安澜!你不要命了!这太危险了!”在生死大事面前,顾星灼也不瑟缩了,挺直了腰,绷着脸,目光几乎能将李安澜射穿。
“继续加速!”李安澜好像没有听到顾星灼的指责,接着将刀向陈琪的皮肤中陷得更深了些,又一条伤口横在陈琪的脖子上。
“好,今天就一起死在这条鬼路上吧!”陈琪破罐破摔,猛踩油门,将这段崎岖的山路开出了赛车的感觉。
“啊!”顾星灼惊呼出声,整个身体向左边倒去,正好倒进了李安澜的怀里——刚刚是一个急转弯,车身堪堪擦着狭窄的山路,以几厘米的距离冲了过去!
接着又是几个连续的急转弯,方向盘向左,向右,再向左,向右……陈琪几乎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命丧这条山路!
就在这几个转弯中,顾星灼被晃来晃去,李安澜一手拿刀抵着陈琪的脖子,另一手稳稳地揽住顾星灼的身子,目光如炬盯着前方的道路。
不知从哪一秒开始,直升机的轰鸣声好像渐渐远去了。
飞沙走石从空中坠落下来。
漫天黄沙不再摩擦车窗,乖顺地伏在山路上,再无声息。
陈琪见李安澜没有再说话,终于将速度减了下来。
顾星灼差点被刚刚几个急转弯晃吐,手扶着前面的椅背缓了缓恶心,“咳咳咳,李安澜,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李安澜柔声道:“知道呀,我在甩开直升机。”
“直升机是你想甩开就甩开的吗!咳咳……”顾星灼一边咳嗽一边道。
李安澜不回答,车里陷入了静默。
顾星灼这才反应过来,直升机的轰鸣声确实很远很远了。
“你、你这就甩开了?”顾星灼道。来救援的也太差劲了吧?
李安澜微笑,“星灼,马上,我们就可以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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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上。
向下看去,沿着密林边缘是一条蜿蜒的山路,山路上飞沙走石,犹如一场小型的龙卷风。
但随着直升机慢慢上升,沙尘慢慢平息下来。
莹黄色马甲的救援人员调试了一下耳麦,“报告许总!那辆面包车为了甩掉我们,速度实在是太快,”他的声音慢下来,像是害怕被责骂,“快到随时有可能掉下山崖!为了车内两位少爷的安全考虑,我们终止了行动……”
“哈,李安澜,你可以啊,”许修远低笑几声,声音从耳麦另一头传过来,“比我想象得还要疯。”
黄马甲大气不敢出,等候许修远指示。
“算了,为了星灼的安全,你们做得对,”许修远道:“直接去码头拦人吧,我随后就到。”
许修远说完,也登上了直升机。
这是一栋大厦的顶楼,原本用来举行宴会典礼的场所被清空,停着好几架直升机。
“许总!怎么能劳烦您亲自去呢!”顾信南在下面喊。
“顾总,不必担心,我一定会将星灼完好无损地带回来,”许修远道,“我的人,我会护好。”
“什么?”顾信南怀疑自己听错了,“你的人?”
谁?
那个不孝子顾星灼吗?
“是啊,顾信南,就是那个你讨厌的养子顾星灼,”许修远对着后方驾驶座上的驾驶员比了个手势,直升机的扇叶开始转动,轰鸣声从小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