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誉停顿了一秒,然后侧过头,问:“累了?”
黎珀小鸡啄米般点头。
“我知道了。”见状,江誉淡淡地应了声。
黎珀怕江誉不高兴,他凑过去,很耐心地跟他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嫌弃你,是我身体受不住……你总是很久,次数也多,而且你是alpha,体力比我好……”
话还没说完,黎珀不经意间抬起头,忽然发现江誉笑了。
这次和之前不一样,之前江誉虽然也偶尔会笑,但那抹笑都是转瞬即逝的,还没等黎珀捕捉到就散了。不像现在,他真真切切地看见了江誉眼底的笑意。
但联想到刚刚自己说了些什么,黎珀又有点气急败坏:“你笑什么?是不是在嘲笑我?”
闻言,江誉收敛了笑意。他摸了摸黎珀的头发,轻声哄:“没有。”
“明明就是。”黎珀小声嘀咕道,“不许笑了。”
“嗯,好。”江誉很耐心地应道。
过了一会儿,黎珀又变卦了。他凑上去,在江誉耳边轻声问:“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江誉没立刻答应,只道:“说。”
黎珀:“你再笑一下。”
江誉:“……”
下一秒,只听“啵”一声,黎珀在江誉脸侧亲了一口:“就笑一下,让我看看,好不好?”
“……好不好嘛?”
几秒后,黎珀听见了江誉有些无奈的声音:“都依你。”
那一刻,黎珀听见了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第174章
“嗡嗡——”
枕头边上的通讯器一震一震,吵得黎珀有点头疼。他揉了揉眼睛,拿起通讯器看了眼,发现有几条未读消息。
一条是江誉发来的:【我先回S区一趟。】
啧。
黎珀不懂江誉怎么有那么好的体力和精力,明明昨晚他们都一夜没睡,状态却截然不同,江誉还能早早地起床工作,黎珀却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想到这里,黎珀嫉妒地回了个【知道了】。
关掉和江誉的聊天框,黎珀继续往下看。不出意外,消息是匡风发来的:
【最近S区好像出事了,你知道吗?】
黎珀当然不知道,他没问过江誉最近都在干什么,也不知道S区现在的情况。不过从下城区的境况就能看出,S区现在应当是很忙的。
黎珀回:【不知道,怎么了?】
匡风好像是蹲在了通讯器前,黎珀才刚打完字,对面就啪地发来了一串消息:【这事儿一时间也说不清楚,我尽量长话短说吧。你应该去过白楼负三层吧?那里关着些高危的精神病患,听小道消息说,最近他们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
白楼负三层?
黎珀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什么。当初就是狄开把他引去那里,他还被一个alpha吓了一跳。自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去过白楼负三层了,也自然没再关注过这些。既然匡风提起来了,说明他们现在应该出现了什么问题,看上去还挺严重。
黎珀追问:【哪里不对劲?】
发完后,匡风没有立刻回复。黎珀心下奇怪,他刚要打字,就在这时光屏一闪,他看见了对方的回答:
【怎么说呢?他们好像被污染了……】
*
白楼负三层。
温热的血液在缓缓流动,红褐色的鲜血将拴住他的锁链染上暗红。男人伸出手,五指拽住尖锐冰冷的铁链,猛地一扯——
“当啷!”
沉重的铁块掉到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双手的束缚终于消失了,男人活动了一下筋骨,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从远处看,他好像一尊快要融化了的蜡像,脸上、腰腹、双腿……浑身上下每一个部位像一滩没捏好的泥,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着碎屑。
一块块红色的肉掉了下来,掉到地上,摔得血肉模糊。男人面不改色地用脚踩了上去,只听“啪唧”一声,肉被碾成了肉泥。诡异的是,下一秒,这些肉泥就像有生命一样,蠕动着向外扩散,还时不时分泌出紫褐色的、粘稠的液体。
要是黎珀站在这里,他一定能第一时间认出来,这就是当时在白楼三层他面对的污染源。
沾满褐色黏液的肉块像地毯一样铺满了整个监禁室,它们蠕动着爬上墙壁,吞噬着墙皮,将所过之处腐蚀得一干二净。
行走着的男人对此视而不见,他双目空洞,脸上的烂肉一片片掉下来,整张脸变得坑洼不平。瞳孔中黑色的部分在渐渐萎缩,那双眼睛几乎只剩下了眼白,看上去诡异到了恐怖的程度。
男人慢悠悠地走到了门前,门上有把特制的铁锁,他打不开。
定定地注视了几秒,他抬起手,用布满脓疮的双手握住了铁质的竖条状围杆。
手上的烂肉接触到铁质栏杆,很快便分泌出紫色的黏液。一眨眼的功夫,被男人握住的地方就像被火舌舔到了一样,融化了。
不到半分钟,那扇门就跟一块废铁无异了。男人目光呆滞地踏出去,在他刚迈开步子的后一秒,白楼负三层警铃大作。
白楼负三层的精神病患都是被关了很久的,每年都有新的精神病患产生,也有新的精神病患死去。他们都因为精神受了极大的、不可逆的刺激,从而无法通过手术恢复清醒,只能被剥夺正常人生活的权利,留在最黑暗、最不见天日的白楼最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