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很可爱”(1 / 2)

先生怎么总摸我的小犄角 豆腐军团 8476 字 2024-02-22

凌鹿没有再去想“厉行洲是不是看见了”这个问题。

这种距离,这种角度,要是还看不见,除非他瞎。

据自己所知,先生不瞎。

接下来怎么办?

凌鹿只觉得身体又冰又烫,额头上的冷汗不住往外冒。

他的脑子里,又浮现出了那些模模糊糊的片段。

哭声,骂声,还有枪声。

有人在尖叫,还有人用枪口指着自己。

凌鹿想起来他们在叫什么了。

他们在叫——“怪物”。

头上长角,身后有尾,浑身血迹的自己,是怪物。

凌鹿的牙齿开始上下打架咯咯作响。

他想问厉行洲,“你害怕吗”。

但他问不出来。

不敢问。

这时,他看见厉行洲的嘴唇动了。

凌鹿的身体下意识往后退去——直到椅背抵住了他。

厉行洲,要说什么?

“怪物?”

“你头上是什么?”

……

厉行洲的神色平静,声音也很平稳:“会洗碗吗?”

诶?

凌鹿愣愣地盯着厉行洲,以为自己听错了。

结果厉行洲又问了一遍:“会洗碗吗?”

确认自己没听错的凌鹿,迟疑地开口道:“不……不会……”

“不过,小水壶会……”

凌鹿尝试过帮江婆婆洗碗,结果洗一个坏一个,江婆婆看不下去了说还是她自己来吧——

遂凌鹿给小水壶增加了洗碗功能。

凌鹿拍了拍手,将无事可做停在一边,屏幕上全是“zzz”符号的小水壶唤到跟前,说了声:“洗碗。”

厉行洲将盘子递过去,小水壶伸出机械手,夹住盘子,咕噜咕噜地滚进了厨房。

厨房里很快传来了水声。

餐厅却又恢复了安静。

凌鹿重新看向厉行洲。他整个人依然是呆呆的。

厉行洲站起身,走到凌鹿身边,伸出手:“来。”

凌鹿的身体轻颤一下,犹豫几秒,还是把手放进了厉行洲的手里。

这人的手和下午一样,掌心干燥,手指有力,指侧覆着一层薄茧。

厉行洲牵着他,穿过不算大的客厅,推开了阳台的门。

凌鹿怔怔地看了眼外面,又看了眼厉行洲,完全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厉行洲道:“你吃完东西不是喜欢在阳台上看风景?”

凌鹿:“……对哦。”

厉行洲的房间布局和凌鹿的完全一样,阳台也不例外。

从阳台看出去的风景,也和素日没什么差异。

远处的灯,近处的人。

微凉的夜风徐徐吹过。

确实是个看风景的好时候。但此刻的凌鹿,哪里有

心情看风景?

他望着外面星星点点的灯光,终于还是艰难地问出来了:“你,你,不怕吗?”

厉行洲没有回避,也没有顾左右而言其他。

他扫了眼凌鹿头上那深红色还有点弯曲的小犄角,淡淡道:“有一点。”

凌鹿的心猛地一沉。

不过,倒也没太意外,反倒是有种“果然如此”的踏实。

厉行洲继续道:“看到这对小角冒出来,我就很想伸手去拧一拧——又有点怕就这么给你拧坏了。”

凌鹿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抬手护住自己的角,大声道:“不行,不能拧!”

最多摸一下就行了,哪里能拧啊!

沉沉夜色里,看不清厉行洲的表情,只听见这人轻轻笑了一声。

凌鹿这才反应过来,厉行洲……刚刚是在开玩笑?

他嗫嚅着松开自己的手,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此时可以说什么。

一旁的厉行洲轻叹了一声,道:“谢尔盖的秃顶,你会怕吗?”

凌鹿“啊”了一声。

秃顶?

这有什么可怕的?

凌鹿皱了皱眉:“我连谢老师的机械臂都不怕,为什么会怕他的秃顶?”

厉行洲道:“是啊。断臂不可怕,秃顶不可怕,脑袋上长出一对可爱的小角,又怎么会可怕?”

凌鹿这下真的震惊了。

这几样东西,是可以放在一起比较的吗?

而且,可、可爱的小角?

他再次艰难地张嘴道:“哪里可爱了……”

就连江婆婆,也只是说她不害怕,从来没说过这对角可爱啊。

厉行洲道:“在我看来很可爱。”

凌鹿的心,方才还沉甸甸还往下掉的心,突然轻快地蹦跶了两下。

他垂下头,低声道:“那是你……审美比较奇怪吧。”

厉行洲望着远处朦胧昏黄的街道,声音沉沉的:“不奇怪。”

凌鹿也望着那深深浅浅的夜色,呆呆想着:这个人,是真的不怕。

他不怕我的角。也不……嫌弃我。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是有点脱力,在夜风里轻轻抖了一下。

厉行洲又拉住他的手,牵着他回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

此时小水壶已经洗好了碗,安安静静地站在餐桌边待机了。

凌鹿深吸一口气,小声道:“先生,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他有些磕磕巴巴地讲了起来——

其实从冬眠舱里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就是有犄角的。

因为担心会吓到人,所以平常都小心地收起来。

不过,有的时候,比如太高兴了,太紧张了,就会控制不了犄角。它有可能会自己冒出来,还有可能迟迟不肯消失。

现在……估计就是因为蛋包饭太好吃了,又想到以后都能和大家一起吃饭太激动了,导致犄角收

不回去了。

说完之后,凌鹿抱着膝盖缩在沙发上,顶着一对深红色的小角,忐忑地望着厉行洲。

厉行洲靠在沙发背上,姿态看上去很自然甚至有点放松,淡淡问了句:“还有别的吗?”

凌鹿迟疑了下,摇摇头:“没了。”

其实还有两件事他没说:

他没有告诉厉行洲,自己担心会吓到人,是因为记忆中那些扭曲而凶恶的面孔。

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除了角以外,自己还有一条尾巴。

厉行洲“噢”了一声,脸上露出些许思索地模样,不急不慢地说:“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种……疾病?”

【无论“犄角”还是“长尾”,都是一种罕见病症的表现】,是那本《中世纪恶魔研究》里的结论。

几个小时前,厉行洲对这个结论嗤之以鼻。

他现在依然不相信这个结论。

但他知道,眼前这吓坏了的少年,急需找到一个足以安抚内心的借口。

和厉行洲料想的一样,这句话说出来,凌鹿那皱得紧紧巴巴的小眉头终于放松了些,眼神也明亮许多,急切道:

“是吧?是一种病吧?我也这么想的!”

“而且,我问过江婆婆,不会感染其他人的。”

厉行洲:“嗯。”

凌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喃喃道:

“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病……也不知道要怎么治才好……”

“或许我就是因为这个病,才会躺进冬眠舱的?”

厉行洲看着凌鹿的脸,斟酌了下用词,道:“凌鹿,如果你不反对,明天我带你去做个检查?”

凌鹿都没有问“做什么检查”或者“去哪里做检查”,只乖乖点头:“好的,是明天早上就去吗?”

厉行洲道:“对。”

少年的眼底写满了担忧:“唔,不知道到了早上,犄角是不是已经消失了。”

“我……我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我的角……”

虽然厉行洲真的不害怕,但医生会怕吧?路人会怕吧?

就像记忆里那些,那些指着自己骂“怪物”的人一样……

厉行洲抬起手摸了摸凌鹿的脑袋,声音低醇:“那就等消失了,我们再出门。”

他的掌心,隐隐流出一股暖意,一股让人安心的暖意。

凌鹿的身体极轻微地颤抖一下,突然意识到:今天早上,厉行洲摸着自己的脑袋,摸着摸着尾巴不就没了?

那会不会现在再多摸摸,犄角也没了?

凌鹿顿时有了精神,目光灼灼地看着厉行洲:“先生!”

厉行洲:“嗯?”

凌鹿:“你继续摸,不要停!”

厉行洲:“……嗯。”

凌鹿一边不自觉地半眯上了眼,甚至无意识地哼哼了两声,一边努力想着:小角,听话,收回去呀……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

沙发边的小水壶一声不吭睡得很香。

外面是安安静静的夜。

就这么过了大约一刻钟(),凌鹿轻轻唔了一声?(),身体又是一抖——

他的犄角,消失了。

凌鹿抬手摸了摸,确认那对角已经不在脑袋上了。

他两眼放光地看着厉行洲,心跳得比往常都快了些,激动道:“先生!”

厉行洲:“……嗯?”

凌鹿张开手臂,极其自然地往前一扑,搂住厉行洲的脖子,欢快地大声道:“我好啦!先生又把我摸好啦!”

厉行洲:“……”

凌鹿松开手,从沙发跳到地上,跟个小兔子一样蹦跶着:“太好了太好了!我好了!”

他又看向厉行洲道:“先生,你好厉害!那以后如果我再突然冒出角或者尾……尾……危险的东西,是不是只要找你摸摸就好了?”

厉行洲的神色极其微妙,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凌鹿,我想,这是你自己精神放松的原因。”

凌鹿愣了一下,反问道:“可是,如果你不摸我,我也放松不下来啊?”

厉行洲:“……”

指挥官先生揉了揉眉心,低声道:“不早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凌鹿便被厉行洲带去医院做了各种检查。

除了之前做过的血液检查、常规体检,还有一些没做过的特殊项目。

负责检查的医生态度很温柔,解说得也很细致。而且厉行洲开完会以后就赶来陪着他,所以凌鹿全程都没觉得害怕或者不适。

折腾了快一上午,凌鹿看到了自己的检查报告:

所有项目都是“无异常”。

凌鹿拿着那几页纸,小声嘀咕着怎么会都是无异常呢……

厉行洲自然也看到了。

他对此的解释是:有的疾病确实会在肢体上留下一些表征,但对人的身体状态其实没有什么影响,也不用特意去治疗。他还说了几个凌鹿没听过的名词。

总之,凌鹿听完之后的理解是:除了外表会有异于常人,自己其他方面都挺正常的。

这下凌鹿彻底放心了。

他兴高采烈地和厉行洲说了再见,准备自己坐公交车去工作站。

还没走到车站,他想起一件事,轻轻“啊”一声,转身又往厉行洲的方向跑过去。

此时厉行洲正要上车,尽职尽责的周中尉已经为他拉开了车门。

瞥见凌鹿的身影后,厉行洲停下动作,朝着凌鹿快走几步,直到这少年喘着气停在自己面前。

“怎么了?”厉行洲微微低头问着。

凌鹿深吸一口气,道:“本来说好是我让小水壶学会做蛋包饭给你吃的。”

“结果,你做的蛋包饭先被我吃了……”

厉行洲的唇角不易察觉地微翘一下:“是噢。”

凌鹿原本就因为跑动而泛红的脸,现在

() 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