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有可能和肉串儿l一样,被那些该死的污染物咬过,所以身体才会这么奇怪?”
虽说书里写得很清楚,“人类被污染物袭击,或者被污染源侵蚀后,不会发生肢体变异”,但书上也没写,“狗狗发生肢体变异后,会保持意识清醒”啊。
就像先生说的,“万事万物都有特例”。肉串儿l是狗狗里面的特例,我就是人里面的特例了?
厉行洲的身体僵在原地,许久没有回答。
直到凌鹿眨了眨眼:“先生?”
厉行洲抿了下唇:“其实……污染物……是很复杂的。”
凌鹿瘪了瘪嘴:“是啊,复杂,狡猾,凶狠。”
它们干了多少坏事啊!
厉行洲没有答话。
凌鹿又道:“先生,我是不是猜对了?你是不是担心我害怕这件事,所以一直没告诉我?”
厉行洲:“……凌鹿,还记得我带你去研究院做过体检吗?”
凌鹿:“记得呀!你还让我把角和尾巴都露出来重新检查——啊,我知道了,先生就是从那个时候知道的吧?!”
“你一定是从结果里看出来,我其实,呃,其实被污染物咬过?”
被手电筒照成橘色的雾气里,凌鹿的眼睛仿佛在闪光。
他是那么期待地仰着脸,那么盼望一个肯定的答复。
厉行洲知道,对于凌鹿来说,这是他目前能接受的,或许也是唯一能接受的解释。
厉行洲深吸一口气,双手搂住凌鹿,在他耳边道:
“不管是被污染物咬过,还是别的任何原因,在我看来,你都是一样的。”
“不会因为你有角,或者没有角而改变。”
“也不会因为你是不是能吃下污染源而改变。”
凌鹿用自己的脸贴了下厉行洲的脸:“我知道。”
我知道的。
所以我才敢问出来。
他闭着眼睛,小声道:“真好。”
“肉串儿l能遇见谭老师,真好。”
“我能遇见先生,真好。”
厉行洲:“……凌鹿,你和肉串儿l,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在恰当的时机,我会慢慢告诉你,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凌鹿笑了:“当然不一样啦,它是狗狗,我是人嘛!”
对于机械以外的事都不求甚解的凌鹿,自觉已经问到了非常满意的答案,便牵着厉行洲,高兴地往回走了。
是啊,有什么可不高兴的呢?
恋人就在身边,同伴们都在一起,还能帮助别的小朋友——
真是太好啦!
入夜。
凌鹿检查完了车辆的状态,把自己洗刷干净以后,就爬到了上铺,趴在床上开始画画。
因为这次没有带绘本,所以他想着或许可以把有趣的见闻画出来,亲手做成一个绘本。
之前崔屿找到的那本旧纪年旅行手帐,其实就是手写的。
自己虽然不会做手账写文章,但是可以画画呀。
自己能把结构图画得这么精确,画绘本一定也没问题!
很认真地画了许久之后,他探个脑袋出来:“先生?”
坐在桌前看着终端的厉行洲抬起头:“嗯?”
凌鹿笑眯眯地把自己的绘画本垂了下来:“先生你看!”
厉行洲眉毛一挑,非常认真地辨别了许久,终于道:“巨型……毛毛虫?”
这形状可疑又粗又胖的一个长条,还伸出一些脚,大概就是毛毛虫了?
凌鹿“嘶”的一声,翻了一页:“你再看这个!”
厉行洲这次看了更长的时间,不确定道:“狮子……和人?”
如果那一团模糊的黑色代表着狮子,旁边那些火柴棍代表着人。
凌鹿眉毛都拧了起来,气呼呼的:
“不对!”
厉行洲:“……?”
凌鹿翻到上一页:“这是我们的三叶草号呀!你看这么多的轮胎,你看这威武的机械臂!”
厉行洲:……原来那探出来的不是毛毛虫的触角啊。
凌鹿又回到这一页:“这个,这个分明就是我们昨天的烧烤晚餐呀!”
他的笔尖又指到其中一根长一些的火柴棍:
“看,这个最高最帅的,就是先生啊!“
厉行洲:……
凌鹿有些怀疑地看向厉行洲:“我,我画得不像吗?”
厉行洲站起身,认真地端详着凌鹿的画作,最后点点头:
“现在看出来了。”
“刚才是角度不对。”
他又往后退了两步,一脸真诚地赞叹着:“很好,很生动。”
终于得到恋人认可的小恶魔,开心地重新抱住绘画本,尾巴高高扬起:“嗯,我就知道自己画得很好!”
他决定再接再厉,打开绘画本摊好:
“嗯,我再把肉串儿l的眼睛画得更突出一点,就更好认了!”
“哦,还可以把我的小角加上去!这样一下就看出来了!”
厉行洲欲言又止。
最后他默默坐下,继续浏览终端里胡天教授发过来的邮件。
夜更深了。
凌鹿还在握着画笔奋战。
厉行洲比往常更早的关了终端。
他抬手摸了摸凌鹿的脑袋:“今天要不要和我睡?”
两人现在都非常清楚,这个“睡”真的就只是抱在一起睡睡而已。
凌鹿当即收了画笔:“好呀好呀!”
虽说这里的床窄了一点,不过他可以和先生贴在一起,可以听到先生胸膛里传来的心跳声,反而会睡得更香呢!
凌鹿灵活地跳到下铺,掀开被单钻了进去,等着厉行洲躺过来。
待厉行洲躺下之后,凌鹿熟练地压过去,脑袋在厉行洲胸口蹭了蹭,同时有些好奇:“今天真早呀,先生以往不是都两点以后才睡觉。”
厉行洲伸手搂住他:“嗯,想早一点休息。”
想多陪一下你,陪一下明明很不安,却还要勇敢的、努力的学着化解不安的你。
凌鹿在厉行洲唇边亲了一下:“好呀。”
厉行洲侧着头,嗅了嗅凌鹿身上独特的、牛奶布丁一般的甜香气。
他刚想说“睡吧”,眉头却轻蹙一下。
几秒之后,他缓缓道:“凌鹿,你的尾巴……?”
那在被子里扫来扫去的,毫无疑问是这小恶魔的尾巴。
凌鹿头埋在他的颈窝,声音更低了:
“先生,你说过,我想让你摸我的尾巴时候,你才会摸……”
“那,那,你现在,可以摸一下吗?”
厉行洲没有用语言回答。
毕竟指挥官先生更多的时候是一位实干家。
更何况,他的手还没有往下丨探,那急不可耐的尾巴,便已自己往上缠了。
他细致地,耐心地,一点一点地碰触着这仿佛有生命的尾巴。
直到怀里的人仿佛被尾巴同化了一般,身体或是软成一滩,或是蜷在一起。
一些凌鹿意想不到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散了出来。
一些凌鹿未曾体会过的热意,在他的皮肤上蒸腾。
凌鹿晕乎乎的,觉得有些丢脸,又觉得既然对方是厉行洲,便没什么可丢脸的。
尾巴再次颤动两下之后,凌鹿的耳朵滚烫,声音带着哑:“嗯……不摸尾巴……也可以……”
似乎有其他地方,更想要被先生碰触。
作为回应,厉行洲先是轻轻咬了下他的耳廓。
凌鹿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他的心跳得很快,那本奇怪的书里的奇怪画面,那“根本不是在摸尾巴”的场景,又在脑子里过来过去的。
他的身体又稍稍侧开一些,想要模仿书上的模样——
“叮铃叮铃!”
休息舱的对讲机响起。
老谭的声音:“厉将军,肉串儿l给信号了,奥薇纳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