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按之前的情形,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出不了长安了。”谢樽走在洛阳的石板路上,欣赏着夹道的牡丹,还是穿着一身灰黑的布衣。
叶安轻哼一声才道:“既然你已经有了自己所坚定的道路,我就没必要能把你拘着一辈子,到时候搞得师徒反目,多难看。”
洛阳的街道和长安相差无几,只是气氛更加靡丽,烟火气息更盛,丝竹管弦声终日绕梁。
虽说盛世之下问题也不少,但百姓还算富足,自然众生安乐,也就有心思去捣鼓些赏花宴,花灯节,烟火大会等等。
周围来来往往有多不少侠士,身上的武器千奇百怪,为了保证安全,洛阳街头巡查的守卫数量比起长安也毫不逊色。
“今日城东有集会,你可要去看看?听说还挺有意思的,文武会并行。”叶安说道。
先帝昭文年间重文轻武,集会多仅有文集,武集多年销声匿迹,但如今的新皇纵横行伍数十载,多少有些重武轻文,这天下自然而然的便武学兴起。
“规模不小,四大世家也有人参与。”
洛阳作为虞朝最繁华的城池之一有诸多世家盘踞,四大世家也各有分支在此。又因为很多集会不便在都城长安举办,洛阳每年的集会大大小小有不少,而其中规模最大的当属此时正在进行的这一场持续半月的牡丹集会。
“若你要去便自己去,我去买两壶酒,再去见个老朋友,完事我会去找你。”
“诶……”
叶安走得很快,谢樽才刚刚发出一个音节,对方就消失在了人流中。
“……”
算了。
谢樽叹了口气,一个人向着城东逛了起来,若等他逛到了集会尚未结束便去看看吧。
洛阳气氛比长安要随意许多,道路两旁的摊贩连接紧密,叫卖声不绝于耳,天南地北的小玩意都能在这里找到。
路过一个小摊时,谢樽被摊位上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那小摊上整齐摆放着一些陶土做的小物件,精巧可人。
谢樽拿起一个陶埙,眼神放空,脑中有一瞬的空白,炸裂般的痛感出现一瞬,又忽然消失。
“公子,这埙可是我亲手做的,我家的手艺在洛阳也是小有名气,虽比不上珠玉阁里的那些名品,但也不差……”
摊主人的声音嗡嗡的环绕在身边,谢樽却觉得那声音就像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隔在远处。
缓了一会,谢樽残留的头痛才彻底消散。
又犯病了。
“公子?”摊主小声喊道。
“可以试试吗?”谢樽回过神来,问道。
“可以可以!请试。”
“嗯。”
谢樽把埙放在嘴边轻轻吹响,一首悠远苍茫的乐曲倾泻而出,似有烈风裹挟飞雪穿过巍巍群山,去往远处天地交汇之处。
身后的大道上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这种马蹄声并不稀奇,虽说路上行人众多,但诸多世家子弟向来是不会在意这些的,纵马过市是常有的事。
在马蹄声在身后骤然停止,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前,谢樽都未曾注意过来者。
“未曾想在这尽是靡靡之音的繁华地,还能听到一曲关山雪。”
第13章
因为这道声音,谢樽周围倏的一静,摊主脸上漫上惊惧。
按理说不应该,虽然这人的话语有些冒犯,但不至于引起这等反应才对。
谢樽缓缓转身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眉目英挺,身材高大,一身恣睢之气的青年正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周围的空气又慢慢流动起来,一些细碎的议论声传到了谢樽耳中。
“你干什么,他说两句就让他说呗,那可是赵小侯爷,你十个脑袋都不够人家砍的!”
“我也没做什么啊,你那么大反应干什么……”
赵泽风?
闻言,谢樽仔细打量起了眼前的人。
他就是赵泽风?
听闻赵泽风从小就养在皇帝身边,如今更是皇帝的宠臣,这些年烈火烹油,风头无两,赵磬被封为平原郡王后,他便做了世子,去年又被封了武安侯,领车骑将军,率玄焰军四部之二,二十有五的年纪便已权势滔天。
就在这时,赵泽风胯下的黑马忽然向前几步,凑到了谢樽面前喷起了鼻子。
马距离很近,谢樽能感受到它喷出的湿热气息。
“烧饼。”赵泽风皱眉,拉着缰绳把烧饼往后拉了拉。
“……”烧饼?这名字倒是别致。
谢樽把目光从烧饼身上移开,神色冷淡,对上赵泽风的视线,说道:
“侯爷说笑,这洛阳丝竹固与燕赵慷慨之音相异,但多为盛世之音,亦不少气象壮阔者,侯爷将其尽归于靡靡,未免狭隘。”
周围又是一静,这回那些小声的议论都消失了,周围一片寂静。
赵泽风也不恼,目光移动到了谢樽身后背着的剑上,挑眉道:
“剑客?”
谢樽刚准备回话,赵泽风肌肉紧绷,浑身气场便忽然变化,谢樽瞳孔一缩,闪身避开了迅速刺来的银枪。
赵泽风手中的枪名叫游龙,两年前谢樽见识过这把枪的威力。
小摊被游龙枪打中,霎时四分五裂。
周围围观的人群瞬间尖叫着散了开来。
“你……”
谢樽心火腾的一下烧起,眸中燃起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