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我……”熟悉的容颜近在咫尺,他却说不出想说的话。
“怎么了?”
段初言眉头轻皱,正想挣开,却突然发现对方那柔软的发丝里居然藏着一两根白发。
他才多大……
心弦微动,手不自觉松开,静静地任他拥住,像之前那样,伸出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以作安抚。
“明谐。”他淡淡开口。
“嗯。”傅明谐还沉醉于那久违的触感,不想放手。
“我栽培你,不跟你争,傅家本来就是你的,你还想要什么?”
与其一直避而不谈,不如开诚布公,说个明白。
傅明谐身体一僵,久久,绽开一笑。
“七叔,你怎么会不明白我想要什么?”
“所以我想知道。”
段初言是真不明白,那件事之前,他们可以是世上最相得的叔侄,无话不谈,关怀备至,他曾经以为,傅明谐也是最好的孩子,听他的话,有能力,有魄力,是傅家最好的继承人,所以他很放心,就算没有那件事,也会将傅家jiāo给他。
然而在那件事情之后,一切都变了。
那天晚上,他才突然发现,傅明谐看着他的眼光,并不仅仅是从小到大的依赖和孺慕,还有更多意味不明的晦暗。
七叔……
七叔……
三年来,那个声音不时在耳边萦绕,带着沙哑的欲望和酒气,如同魔咒,迫使他去想起。
“如果我说了,你会不会再一次从我身边离开,天涯海角,让我再也找不到你?”
段初言看着他,半晌。
“能像从前一样相处,我就不会走。”
“如果不能呢?”
段初言不说话了。
傅明谐自嘲一笑。“我明白了,七叔,你放心,从此之后,我们会像以前一样,我还是你最好的侄子。”
他早该知道,自己这个小叔,心如钢铁,他不想去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勉qiáng他。
但他并不甘心……
“你能想通就好。”段初言淡淡道,望着他的眼神多了一丝柔和。
他们之间,只能是叔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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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很少举办晚宴,除非像当年傅七爷把傅明谐第一次带出来亮相,宣布他将参与傅氏企业这样的大事。
物以稀为贵,加上傅家本身的地位,能够得到一张邀请函,无异于自己地位的彰显,众人自然趋之若鹜。
都说傅明谐青出于蓝,比当年的傅七爷手段更加狠辣。
几年下来,傅家内部敢反对他的声音基本都被他铲除了,而外部那些生意上的事情,他也凭着自己的本事,愣是杀出一条路来,商场上,傅氏生意范畴内的东西,傅明谐跺一跺脚,只怕其他企业也要跟着震三震。
但是傅明谐有能力,并不代表他人缘比傅七爷好。
恰恰相反,因为他行事作风比较qiáng硬,有些生意,一旦谈不拢便采取非常手段,对于一些人也不假颜色,所以商场上对傅明谐的评价只有四个字:心狠手辣。
人总是需要点面子和虚荣的,虽然一件事情让傅言和傅明谐来做,很可能是相同的结果,但是他们所用的手段不一样,别人也就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因此,背地里怀恨傅明谐的人,自然要多上不少,当然,很多都不成气候。
然而现在,不喜欢排场铺张的傅明谐,居然要举办晚宴了。
许多人都睁大眼睛看着,想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傅家请柬上的理由是时逢chūn节将到,大家jiāo流感情。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相信。
他们纷纷猜测傅明谐要么想在晚宴上扳倒谁,要么就是脑袋撞到了。
陶然是主动向陶老爷子要求过来的。
陶老爷子只当是孙子是想还傅明谐去参加他生日宴会的人情,不胜欣喜,当即就同意了,携着孙子一起出席。
顾林却没有来,自从绑架事件之后不久,他就被父母半qiáng迫地送到国外去,限制他的一切经济来源,让他想回也回不来。
傅明谐行事虽然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是他的外貌和身价自然是没话说的,又难得还是单身,上有高堂,却不管事,实在是金guī婿的不二人选。
所以这晚宴成了争奇斗艳的场所,上流社会美女不少,气质美女更多,大家都卯足了劲,希望能得一眼青睐,从此金玉良缘,门当户对,龙凤和鸣。
只是当傅明谐与段初言一起出现的时候,场面竟都静了下来。
这里认得傅七爷的人不少,只是大家都不敢认。
试想一个被侄子夺权,又神秘失踪的前傅氏总裁,除了死亡,还能有什么下场?
但是眼前这个人,一身唐装,身形秀颀,清俊儒雅,不是傅七爷,又会是谁。
全场之中
,只有陶然看着傅明谐身边这人,神情柔和下来,微微一笑。
他从没见过比他更适合穿唐装的人了。
这一身古风典雅,配着他,果然是相得益彰。
他站在傅明谐身边,不仅毫不逊色,反而别有一派气度,沉敛凝练,淡漠闲适。
就只这副气派,众人一声七爷,也喊得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