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效得一刻钟左右才起效,你再忍忍。”祁远温柔道。
贺嫣点了点头,半晌才委屈开口:“二殿下。”
“嗯?”
“我、我都是自己忍着的,”贺嫣小小声,“没让无忧哥哥帮我。”祁远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时候解释这个,愣了愣后突然有些想笑:“浓浓现在也会在意名声了。”“……我当然在意了。”贺嫣嘟囔。祁远笑笑,将她鬓边的碎发别至耳后:“孤不会因为任何事对你有成见,所以不必特意向孤解释。”“远哥哥……”贺嫣顿时眼圈泛酸。祁远失笑:“怎么还哭了?”贺嫣吸了一下鼻子,默默看着他。她的眼睛哭过好几次,漆黑的眼珠仿佛洗过的琉璃,干净清澈又黑亮,祁远与她对视片刻,也不由得被其中的光彩所吸引。沈知珩进来时,便看到两人无声对视的样子。贺嫣专注地看着祁远,连他进来了都没发现。沈知珩第一次被她无视个彻底,心底一时间不知是什么滋味,沉默片刻后突然走上前去:“好些了吗?”贺嫣猛地回神,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好、好多了。”沈知珩倾身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实没那么烫了。”看着他自如的动作,祁远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沈知珩神色如常,只抬眸看了旁边的琥珀一眼:“给你家小姐倒杯茶。”“哦哦……”琥珀连忙倒了茶服侍贺嫣喝下。凉茶入喉,带走一丝燥热,大夫的药也渐渐起了效果,贺嫣长舒一口气,虽然还有些难受,但不至于连脑子都不清明了。这样很好,她虽然大咧咧的,可也不想在心上人面前暴露丑态。贺嫣偷偷看祁远一眼,收回视线时恰好对上沈知珩的眼睛,便乖乖地朝他笑笑。她现在浑身水淋淋的,一张小脸也烧得通红,从里到外都透着虚弱,连笑都十分勉强。可就这样一个十分勉强的笑,沈知珩却呼吸一窒,好半天都忘了动作。贺嫣身体没那么难受后,困倦感潮水一样涌了上来。她抓着琥珀的手昏昏欲睡,像只乖巧的小鹅。“二殿下,沈大人……”琥珀干笑开口。两人对视一眼,便默契地出去了。已过子时,气温骤降,祁远走出烧着地龙的寝房,顿时打了个寒颤,再看旁边的沈知珩,此刻却不知道冷一般只着单衣。他的外衣,似乎在床边随意丢着。祁远盯着沈知珩看了片刻,道:“你似乎……还挺在意浓浓的。”
沈知珩看他一眼,没有反驳。祁远眼底闪过一丝讶色:“真是如此?”“今日之事,与林香有关,”沈知珩突然换了话题,“至于有没有其他人参与,还得再查。”一听到正事,祁远顿时蹙眉:“那便查,定要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沈知珩没有多言,只是眼神愈发冷峻。一夜无话,转眼即天明。←山有青木提醒您《暗生春》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贺嫣睁开眼睛时,只觉浑身上下如马车碾过一般,酸痛得连手指都抬不起。()?()
“唔……”她痛苦轻哼,半晌才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琥珀连忙迎上来:“小姐你醒啦,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贺嫣皱了皱眉:“身上疼,头也疼,还有些喘不上气。”“别的呢?”琥珀忙问。贺嫣仔细感受一下,微微摇了摇头,琥珀顿时松一口气:“没落下别的毛病就好。”贺嫣抿了抿唇,看一眼安静的寝房:“二殿下呢?”琥珀刚要回答,门外便传来祁远带着笑的声音:“浓浓找孤?”贺嫣眼睛一亮,看到他一只脚迈进屋后忙道:“你、你先别进来!”祁远脚步一停,识相地别开脸:“怎么了?”“……我现在很难看,你先别进。”贺嫣干笑。她昨晚流了一夜的汗,身上味道不怎么好闻,头发也乱糟糟的,想也知道很不好看。祁远还以为她喝停他是因为不方便,没想到却只是因为小姑娘怕羞,一时间哭笑不得:“孤何时嫌弃过你?”“那也不准进……”贺嫣嘟囔。祁远无奈地叹了声气,只好收回脚步背对房门站着。沈知珩过来时,就看到他正独自站在廊下。“怎么不进去?”他问。祁远耸耸肩:“那得问问浓浓小姐。”沈知珩蹙了蹙眉,便要进屋去,祁远赶紧拉住他,抬高了声音问:“知珩来了,他能进吗?”贺嫣正手忙脚乱地整理头发,闻言顺口回答:“可以。”祁远:“……贺浓浓,你不要太偏心了,凭什么他进得,孤却进不得?”“反正你不能进!”贺嫣急了,说完想起沈知珩也在外面,又赶紧找补,“无忧哥哥可以进。”沈知珩唇角微微扬起,却也停在门口没往里走。贺嫣匆匆整理一番后,这才请两人进屋。“瞧着精神头不错。”祁远看到她泛红的脸颊,总算放心了。贺嫣讪讪一笑,对着二人福了福身:“浓浓谢过两位哥哥。”“这么客气做甚。”祁远连忙虚扶一把。贺嫣与他匆匆对视一眼,心里热切得厉害,沈知珩看着她专注的目光,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只是没等他打断,贺嫣便已经看向他:“谢谢无忧哥哥。”“应该的。”沈知珩与她对视。祁远伸手摸摸贺嫣的脑袋:“你且回家好好休息,昨日之事不会就这么算了,孤和知珩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贺嫣闻言沉默一瞬,眼神逐渐坚定:“我想自己讨回公道。”祁远一愣,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你的意思是……”“我要进宫面见圣上,到时候还请两位哥哥给我作证。”贺嫣认真道。“不行,孤不答应,”祁远想也不想地否决了,总是带着笑意的脸难得严肃,“浓浓你还小,不知其中利害,你一个小姑娘,一旦沾上这种事,就永远说不清了,我们知道你是清白的,可三人成虎,流言最不可控,到时候受伤害的还是你。”
“我有分寸。”听到他关心自己,贺嫣心里满满当当。
祁远:“你没有,总之这件事没得商量,你想要的公道,孤会从其他地方替你百倍讨回,但昨晚的事绝不可以宣扬。”
“可是……”
“浓浓,听话。”祁远无奈叹息。贺嫣顿时心里仿佛压了块秤砣,沉甸甸地叫人喘不过气来,琥珀无声扶住她的胳膊,眼圈渐渐泛红。长久的安静后,沈知珩缓缓开口:“你想好了?”贺嫣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他。“想好了?”沈知珩又问一遍。贺嫣吸了一下鼻子,原本已经被祁远说服的心重新跳动:“嗯,想好了!”祁远皱眉:“浓浓……”“那便去做。”沈知珩没什么表情。祁远急了:“知珩,不可胡来!”“有圣上看着,不会出事,”沈知珩看他一眼,视线重新落在贺嫣的脸上,“更何况有我在。”贺嫣心头一动,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祁远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气得拂袖而去。“二殿下好像生气了。”贺嫣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逐渐忧虑。沈知珩沉默一瞬:“你很在乎他生不生气?”“当然……”贺嫣一回头,对上他黑沉的眼眸,顿时站直了些,“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呢?”沈知珩状似随意地问。这两个字一说出口,他不得不承认从昨晚开始,他便很在意贺嫣看祁远的眼神。那么专注,那么认真,好像眼里只容得下他一个人。沈知珩不喜欢,哪怕很有可能是自己多想了。贺嫣也没想到他会继续问,顿了顿后乖巧回答:“你是我最喜欢的人。”沈知珩得了满意的答案,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便消散了。他叫人送了早膳,看着贺嫣吃完后又亲自将人送到后门马车上,直到马车消失在拐角,才独自一人去书房。“如何?”他一进门便问。一个飞鱼卫恭敬行礼后开口:“回大人的话,此事的确跟大小姐有关。”沈知珩神色渐冷:“知道了,你退下吧。”“是。”飞鱼卫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只是越往门口走步伐越迟疑,等一只脚迈到门外时,终于还是忍不住折了回。”“昨晚贺小姐家那个丫鬟,刚到寿宴入口处便被卑职等人拦下了,她开口便说要找二殿下,卑职见她着急,便怕是贺小姐有什么事,还特意问她要不要找大人,她却只说不用,找二殿下便好……”啪!沈知珩所握的扶手突然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