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渐渐靠近太阳,风得了信儿,知道要阴下来,也渐渐拂面,卷起地上飞絮。庄白觉得喉头有些痒,低低咳嗽几声后却没有好转,肺里不甚爽利,到后来咳嗽直接止不住,胸口泛起一阵疼。
听得旁边剧烈的咳嗽声,慕辞偏头,瞧着庄白的样子,感觉他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了。不多的好心再次占领高地,慕辞走过去,没等庄白反应过来,便垫着纸巾捂住他的口鼻,另一只手重重拍着他的后背,庄白余光看了他一眼,就被喉咙翻涌而来的咳嗽淹没。
慕辞的动作虽然很不温柔,但是庄白却奇怪地觉得咳得更顺,喉咙痒意渐消,在慕辞最后一下重拍下,喉咙卡着的东西终于咯了出来。
但也就是这时,慕辞注意力都在庄白身上,没注意到一个身影飞快过来,胳膊肘重别了慕辞一下,他没站稳,屁股墩儿跌在地上。
慕辞摔得有些懵,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突然闪出来护在庄白身边的男人。
哦,不,应该是少年。
因为他身上还穿着身蓝白色运动服,这种又土又青春的衣服只能是学校校服。
少年居高临下冷瞥着他,眼神锋利的像是一把刀,要把他戳两个洞。
对上这个眼神,尾椎骨传来疼痛,慕辞无名火起,想飞踢踹死他丫的。但是目光好死不死的看到那张掉落在庄白脚下的纸巾。
纸巾上是浓浓的鲜血。
庄白刚才是咯了一口血痰。
长舒了口气,慕辞拍了拍手爬起来,瞧见庄白脸上的歉意,强压下火气,语气不太好地说:“做完肺部手术,到有飞絮的地方还是带个口罩吧。”
话音落,没等庄白张嘴他就拍拍屁股转身走了。
庄白张望了好几眼,有些无奈地抬头看向身边的少年:“林洬,你误会了。那小朋友是帮我咯痰来着。追上去道个歉吧?人家好心帮忙,刚才还帮我捡笔……”
顾林洬嗯了声,垂下眼睛,从放药的塑料袋子里找出个口罩:“先戴上吧,哥。”
“好。”庄白接过口罩戴上,接着说:“快去吧,别走远了。”
“那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顾林洬轻声说着,抬腿的时候顿了顿,捡起掉在地上的染血纸巾才跑向慕辞消失的方向。
慕辞屁股疼,一瘸一拐走得慢,顾林洬在他还没走到拐角的时候就看到了他,正斟酌表情和语言上前呢,就看见前面的慕辞没好气地踹了一脚转角的垃圾桶,骂骂咧咧:“MD,好人果然没好报,以后要是再烂好心,我TM就不姓慕。要不是有个病人在,老子今天踢死那B人!”
顾林洬想,这个B说的99%是自己吧。
他正犹豫一秒要不要上去找踢,慕辞裤包里的手机响起了非常有“特色”的铃声——
“我拎着烧鸡回家去探亲
看见我老婆
勾搭上书记
没脸又没皮
就那在玉米地里
跟着老头
亲来又啃去
这我怎么看得下去
果断转身回了城里
眼不见为净
都怪老东西
儿子有钱又有势力
不就是个女地
我能伸又能屈
……
”
顾林洬:“……”
慕辞还在气头上,又踹了一脚垃圾桶才接起电话,火气还没消散,也就发泄到电话那头:“喂,谁啊?”
不过恶劣态度没有维持超过一秒,他立刻谄媚笑起来:“哎哟,外公~您老人家怎么有空给小的打电话呀?”
顾林洬想,南省那边似乎有一种非物质遗产,叫做变脸。
慕辞动作生动的点头哈腰,就好像电话那头能看见似的,他一句接着一句的“诶诶诶,您说的是”,踱步走向医院大门的方向。
顾林洬站在原地,最终没有跟上去,半晌后转身原路返回。
第2章
一路走到医院正大门,电话那头的江老爷子还在劈头盖脸的骂,慕辞不得以阳奉阴违偷偷打了个哈欠。
“你就不能给我安分一点啊?”
“去帝都之前我怎么嘱咐你的?”
“你听进去了一句没有?”
“我明白了,就是嫌我老了,说话唠叨,一句都不稀得听!”
“哎哟,想当年……”
听到“想当年”三个字,慕辞吓得连忙打断,要是真让江老爷子忆往昔,手机怕是得忆到没电:“哎哟,外公,我怎么没听你话了?我可乖得很,就差当龟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