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漾看到慕辞这动作没忍住挑了挑眉。

“林漾少爷也来啦？”

“嗯，我和小宸这会儿有事要出去。”顾林漾对齐伯也很尊敬。

齐伯松开慕颂宸嘱咐道：“注意安全，早点回来，今天大少爷也会提早回来。”

“好。”慕颂宸应了声。

这时他像是才发现一直没说话的慕辞，看着慕辞他同样笑着，叫了声：”二哥，你回来啦？”

被这么叫了声，慕辞感觉后背发凉，他没应声，只是敷衍地笑了笑。

而他还没缓过来，慕颂宸又突然抓住他的手，慕辞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被擒住的手，听慕颂宸说：“二哥，这次回来了，能不能不走了？”

受不了了。

慕辞心里说着，伸出手解救自己另一只手，抬起头，露出为难的神色：“不太好吧，我要是回来了，这次万一把汤泼你脸上怎么办呢？”

“啊？”慕颂宸没料到慕辞会这么说，愣在原地。

“慕辞，你……”顾林漾语气不善。

慕辞懒得搭理这人，最后朝慕颂宸兄友弟恭地笑了笑，便打着哈欠越过三个人自顾自的走回房间里。

他没带上门，但齐伯也是隔了一会儿才进来，慕辞低头看着手机，没有招呼，他走进衣帽间挑选了一套西装放在床上：“二少爷，这是今晚上穿的衣服。”

慕辞瞟了一眼说：“谢谢。”

齐伯并没有马上出去，他看了一眼慕辞，笑道：“二少爷，我在慕家工作也有些年头了，还是希望您能听我一句，一家人相处不要太过针锋相对。”

慕辞这次终于抬起头看着他，齐伯笑容温和：“小宸少爷是个好孩子，懂事，聪明，乖巧。他一直跟我说很喜欢你，他只是养子，也不会和您争什么，当年您丢了之后，也是因为小宸陪着您的母亲，她才能从悲伤里走出来……”

齐伯还想说话，慕辞却突然笑了出来，他愣住，只听慕辞问：“齐伯，您说您在慕家工作多少年了？”

齐伯霎时不明白慕辞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正要说话，抬眸对上的慕辞的视线。

少年人只是坐在那里，笑容淡淡的，就如同他身后的阳光，阳光正好，但总有几绺若有若无的凉意，这股凉意并不凛冽，却丝丝深入灵魂，让人没有来心生寒意，心生畏惧。

这样的神情，他只在现在的家主慕恒止身上看见过。

“算了。反正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只是看您年纪大了，不容易。所以还是想提醒您一句—”慕辞说着已经低下头：“闲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慕恒止，齐伯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正要走的时候，慕辞又叫住了他：“衣服麻烦您还是替我换一件吧。慕夫人替我挑的衣服太贵重了，我穿着不，合，身。”

齐伯的心跳了一下，回过头看向慕辞，但慕辞已经完全背过身去，缩在沙发里打字。

“是。”他应了一句，悄声出去。

慕辞眼皮不抬，再次点开和顾林洬的聊天框：【小顾同学，我好无聊，来聊五毛钱的，好不好？】

顾林说：【好。】

慕辞不知道顾林洬为什么这么爽快干脆，但是也高兴着正要回复，那边已经发过来一张照片。

是一道数学竞赛题。

从照片露出的边角可以看出来他是在医院的公共区做题。

碰瓷儿：【……】

顾林说：【聊聊？】

碰瓷儿：【不用了，我不配。再见。】

顾林洬那边，看见慕辞的消息，他便放下了手机，但他并没有立刻开始写画，而是盯着那道题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才重新拿起笔。

慕辞这边没好气地朝手机做了个鬼脸。

报复这货一定是在报复。

这时候，有人敲门走了进来。

慕辞瞥了一眼，是周枫拿着衣服进来。

“怎么是你？”慕辞没抬头但是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了。

“路上遇到齐伯了。”周枫将衣服放在床上，拿起之前那套衣服看了一眼评价说：“确实，这件衣服真的不太适合今晚上穿，太正式了。”

“给你换了一套，你看看。”

“随便吧。”慕辞抬起头，但他只是很快看了一眼周枫，就又不经意地挪开目光。

周枫放下那套衣服，坐在床边：“前天，你去拾忆了？”

“呵。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儿呢！”慕辞冷笑一声，彻底背向周枫。

“我和他们已经没关系了。”周枫说。

“哦？那你怎么知道我去那儿了？”慕辞反问。

周枫叹了声：“小辞，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

“朋友？一群只会害你受伤的朋友？”慕辞像是被点了引线的炮仗，突然站起来：“你真当我是傻子吗？什么都不知道？当初你让我不要和师父来往，我听话照做了，那你呢？言而无信的骗子！”

周枫看着慕辞，最终没再说什么，他站了起来：“换好衣服去一趟书房吧，你爸找你。”

“我再告诉你一次，别人说他是我爸我不管，但是你不行。”引线烧到了最后，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慕辞：“慕延，你最好记住清楚了，是谁把你从孤儿院里面带出来，是谁把你养大的。那个人才是我爸！”

闻言，周枫转过身，背对着慕辞，半晌后，他沉默地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一瞬间，怒气冲冲地慕辞突然就泄了气，就像是顷刻炸响的爆竹，炸响之后就只剩下一地狼藉。

慕辞换好衣服，懒散散敲开书房门的时候，书房里茶壶的水刚刚烧开，慕恒止倒水泡茶，余光瞥见慕辞，冷淡地吐出一个字：“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