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过一会儿。”阮堂周笑笑,“等胖飞唱完这首歌我再回去。”
“啊?他还在……”慕辞捂着心脏,下一秒他就窜进了阮堂周所站的露台,“那我也等一会儿。”
“哈哈哈,好。”
慕辞和阮堂周并没什么共同话题,不过和他不尴不尬地站着一起看手机,站在这里吹风也比回去强。
沉默持续了好几分钟,阮堂周放下手机,撑着矮墙,扭头托腮看着他:“诶,慕辞,能最后再问你一道题吗?”
“哈?都考完了。”慕辞也放下手机,“什么题啊?”
“不知道这算是心理学还是行为学的问题。”阮堂周神情怅然,“我……很喜欢一个人,可是,他却和别人在一起了。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
“额……”
见慕辞表情茫然,阮堂周笑了笑:“原来你也有不会的题啊?终于问倒你啦……”
慕辞确实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他并没有真正的遇到过这个问题,他身边人也没有,所以他并没有处理这种问题的经验数据。
小时候他以为自己喜欢的是阿姐,因为阿姐结婚,他差点儿在人家婚礼上哭成了狗。
可是等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之后,他才知道他对阿姐的感情只是仰慕。
他成长的大部分时光里只有父亲,动物本能里对母亲的那种渴望得不到满足,所以他才会分外依赖承担了同母亲相近角色的阿姐。
可是依赖归依赖,那并不等于喜欢。
阿姐结婚之后,还是同从前一样对他好,一切都没变,所以他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可是如果这个人换成顾林洬呢?
他好像就不知道答案了。
不过他并不用做这道题,那不会也就没什么了。
“我暗恋他很久了。可我太自卑,根本不敢靠近他,他甚至都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存在,像变态一样偷窥着他的生活。等到我实在压抑不住自己的喜欢鼓起勇气靠近他的时候,他却喜欢上了别人。”阮堂周自嘲一笑,紧紧盯着慕辞,“我好不甘心啊,明明是我先喜欢他的。”
慕辞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他也不太想听这种情感剖白,他不懂,也没有当热心听众的习惯。
可,话都到这儿了,说自己不想听,似乎也不太礼貌。
他摸着脖颈,纠结地挤出几个字:“这种东西,也没有先来后到吧?”
“是啊。没有。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阮堂周似笑非笑地望着如坐针毡的慕辞。
这一次是他输了。
但是,不到最后谁知道结果如何?
他为了他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他不容许失去。
“谢谢你听这些啊,这几天因为这件事一直挺郁闷的。”他故作豁达地呼了一口气,“说出来好受多了。”
阮堂周自己转移了话头,慕辞当然接住:“没事,都是同学嘛。那我先回去了。”
“好。”阮堂周说。
松了一口气,慕辞转身要走,这时候他又听见阮堂周有意无意地“诶”了一声。
“怎么了?”慕辞回头。
“啊,没什么。”阮堂周笑笑,指着楼下停在一棵枫树楼下的跑车:“那辆法拉利458的改装还挺有意思的。”
“哦。”
慕辞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便要收回视线,可就是那一眼,他瞥见了从酒吧里走出来的一群人。
为首的青年搂着个清秀少年,被身边人簇拥着。
锐利的凤眼轻佻薄情。
慕辞死都忘不了那双眼睛,忘不了法庭之上,它轻蔑地扫视着所有人,忘不了宣判的时候,它朝着法庭的监控摄像头挑衅一笑。
慕辞就坐在监控摄像头后面,那像毒蛇般阴冷的眼神一度成为了他的噩梦,直到老年告诉他,这个人已经执行死刑判决的时候,他才从梦魇中逃脱出来。
本该死掉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慕辞脑中一片空白。
那个人不可能还活着,他已经给老爸偿命了。
老年不会骗他的。
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
他身体的温度开始急剧流失,四肢僵冷动弹不得。
他的病好像又要犯了。
但现在还不行。
他必须搞清楚。
那个人绝对不能活着,他必须死。
他最敬爱的人湮灭成灰,杀死他的人凭什么活着?
不再犹豫,他转身冲下了楼。阮堂周似乎想叫住他,但只刚张嘴他就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楼下。
那高高在上的青年放声笑着,醉酒的他搂着情人上了车,慕辞的身影出现在楼下的时候,那辆跑车已经疾驰发动。
他看着慕辞仓皇地拦住了一辆出租车,跟着那辆飞扬跋扈的跑车驶进黑暗夜色,消失不见。
良久,他勾唇戏谑一笑,闭眼享受着晚风。
今天的天气真是像极了那一晚,晚风是一样的清新。
他决定和母亲的情夫同归于尽的那一天,他第一次有那样的好心情,踩着风哼着歌背着磨好的刀回了家。
可那样巧的是,他一进门,就看见奄奄一息的母亲赤裸地躺着,后脑撞到楼梯台阶角,血流不止。二楼的卧室里,那个毁掉他的男人瘫在床上,子弹击中他的眉心,头炸开一半,血和脑浆混合物已经干了。而他那根折磨了自己一天一夜的恶心东西还僵硬地挺立着。
男人死了。
他大笑着吐了出来,吐得只剩下胆汁,他忽地疯了一样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