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这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能识得几个字就不赖了,哪里会作诗,怕只会随意捡些漂亮词堆在一起,凑数吧?”
“哈哈哈”
“……”
他们议论声不大,可周枕山还是听到了。
听着这无关痛痒的酸语,周枕山丝毫未恼,依旧是淡淡的,仿佛不是在说他一般,倒是赵景明气的很,撸起袖子便想与那几人论论高低长短。
周枕山按住了他,只说了一句话。
“景明,不与愚人论高低。”
听到这话,赵景明突然想起师父从前的教诲:如果你在路上看见一朵海棠,然后有一群蠢货过来,硬说这是桃花,你生气了,想和他们辩驳,可无论你与他们争辩与否,那海棠只能是海棠,它不会因为是你争辩赢了、或者输了就变成别的什么花。
花如此,人亦如此。
……
想明白了这点,赵景明心头的怒火也消了大半,他低下头悄声道:“徒儿受教了。”
周枕山颔首不语,而这时一道嗤笑却从另一边传来。
“哎呦喂,这酸味都溢到我这儿来了!”
说话之人一个年轻书生,这人年纪不大不过二十出头,虽也是寻常书生打扮,可衣着不端,领口也随意大敞着,透着一丝离经叛道的意味。
那书生走向那几个“蠢货”继续嘲讽他们道:“啧啧,几位公子看着人模狗样的,爱好还挺别致,怎么出门还爱往身上喷醋啊?”
“你、你!”
“你什么你。”
书生不客气打断,回头看了一眼周枕山后,又指向几人道:“你们要是嫉妒人家了,就到人家面前说说好话去,搞不好人家一高兴,随意撇个玉坠子赏了你们,也免得你们再嫉妒了!”
此人嘴实在毒的很,说的话也在理,这几人被气的面红耳赤却也敢怒不敢言。
……
大厅终于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只能听到酒杯相碰,碗筷交叠之声,一刻钟后,先前给赵景明二人引路的小厮也下了楼,他站在最中央,对着众读书人朗声道:
“各位书生老爷安静些!”
这句话一出,那小厮也有些尴尬,这大厅本来挺安静的,倒是他这一嗓子吼的不太安静了。可话都说出口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我家主子觉得时辰差不多了,诗会现在便开始吧。”
话说到一半,小厮指了指摆成两排的座位,继续道:
“各位请落座吧!”
现场的书生差不多有尽二十人,待他们都落座后,小厮冲身后挥挥手,之见一盆迎春花被搬了出来,摆在了众人中间。
没等小厮开口,有人按耐不住,率先提出了疑问:“这是?”
小厮搓着手,笑着解释:
“这就是此次诗会的主题:咏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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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一嘴:其实我这里写海棠和桃花不是瞎写的,也是个伏笔呢~包括这个诗会,也都是很重要的伏笔
第一百零八章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今日是元宵,多数人也以为主题会和元宵有关,再不济也是咏颂月亮亦或者是这酒楼内的陈设,谁能想到竟是迎春花!
而且现在是二月中旬,偏南一些的地区迎春是开了,但他们这里是北方,距离迎春盛放还有近一个多月啊,这盆花是哪来的?
“哎!”
有人问向那小厮,“现在是二月,这花儿咋开的啊?”
“我家主子培植的,就这一盆开了,珍贵的很,主儿也觉得稀罕,故而邀请各位一起赏玩、吟诗!”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听着好听,但花具体是怎么培植的是一点也没透露。
见他不愿意说,众人也不再问,毕竟一盆花而已,开不开都无所谓,重点是他们要围绕这盆花赋诗。
“那敢问这格式如何?是做七言还是五言?七律还是五律?韵脚为何?”
什么七啊五啊的,这一番话叫赵景明听了,只觉得头痛的很,原来做个诗要求还这么多?
小厮一边拿出一柱香点上,一边跟他们解释:“我家主儿说了,今日他办的也不是什么正规诗会,没那么多规矩,韵脚什么的,主儿没要求,各位只需做一句七律即可!”
一句七律?
在众人懵逼之际小厮又补充道:
“时间就以这一柱香为限,一炷香内将诗写下,然后我再将各位的诗呈给主子,由主子裁定魁首。”
人家的诗会人家做主,即使不合理但众人也不说话了,纷纷低头思索起自己的诗来。
周枕山也不例外,他望着桌上的宣纸墨宝,又抬眼看向那开的正艳的迎春,陷入沉思。
他毕竟也是当过状元的人,做一句诗还是信手拈来的,可问题是,那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他上次写诗也是在百年前了,百年前人的作诗风格和现在可完全不同!
周枕山也没研究过现在读书人的作诗风格,只能按照自己以往的习惯来了……
一柱香后,众人纷纷停下笔,看着小厮拿着一摞纸离去的身影,笑着打趣彼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