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儿臣告退。”
说完,卿容一溜烟就跑了,丝毫没给皇后再嘱托他两句的机会。
当夜,卿容将周念远召入了自己的东宫,北庆朝,太子的东宫不在皇宫内,是位于宫外的独立府邸。
“陛下……”
“你来了,来!陪孤喝一杯。”
周念远来的时候卿容已经将自己灌醉了,他笑的肆意,可眼尾却是红的,没等周念远回话便一把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若大的宫殿内除了他俩外再无旁人。
“陛下,您喝醉了,不能再喝了……”
周念远被他强灌了几杯酒,渐渐也有些不清醒了。
“先生,你现在还要管着孤吗?”
许是喝醉了,卿容也似换了个人,平日的他是太子,他需要稳重、知理,可他现在只是个跟心上人待在一起的少年郎,他伸手勾上周念远衣带,轻轻一划,同时自己也跪坐在了他身上……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可都不能辜负这大好时光呢。
这场情事来的突然却不意外,两情相悦罢了,谁也指责不了谁,事后,周念远当即便跪在了地上请罪,卿容不疾不徐的理着自己的衣衫,遮住了肌肤上那刺眼的红痕,随意道:
“不知先生在请什么罪,孤可什么都不知道呢……”
周念远心知肚明,卿容这是让他将今日之事忘却,可没等他回话,卿容又补了一句:
“先生,你心里可曾有……”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甚至都揉碎在了空气中,周念远没有听见。
“陛下?”
“算了。”身上疼的很,再听着这木头说话,卿容更加烦闷了,“你退下吧,孤要休息了。”
那天,窗外的桃花正艳。
——
十八岁的卿容和三十三岁的周念远两情相悦,可他们没在一起,那一夜也仿佛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他们依然只是君臣。
两年后,北庆动荡,皇帝要让卿容亲自上战场,太子领兵,好加强将士们的士气。
临行前,卿容偷偷找过周念远,他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可等到了只有一句君臣有别。
君臣、君臣……好一个君臣,那天,一向沉稳的太子陛下发了好大的火,他没再说一句话,义无反顾上了战场,可他再也没回来。
卿容死了,死在了战场,死在了桃花灭的时候,北庆也输了,被迫赔款割地,自那之后,从前那个温和的周少傅也似是变了个人,他辞去了朝中的职务,浑浑噩噩,整日以泪洗面。
卿容死了,他的小太子离开了,也将他的心带走了,没两年,周念远也抑郁而终,年仅三十七岁。
那天,也是迎春凋零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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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世
番外前尘(2)
周念远原本只是个偏远村庄里的教书先生,这里村民纯朴,山清水秀,他从小在这里长大,所以在考完会试过后便拒绝了官职,回到了这里,当了个最普通的教书先生,教小孩子读书。
那年,他二十五岁,日子平淡如后山的山泉水一般,没有一丝波澜,他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可直到被山贼劫掠到山上后他才意识到了不对。
他的人生,彻底改变了。
劫掠他的是山贼,但却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明明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却口口声声说喜欢他。
周念远很生气,但也无可奈何,他逃不走,只能不给那毛孩子好脸色看,但他也知道这是人家地盘,不会做的多过分,可有一次没忍住,不小心甩了那孩子一巴掌。
——坏了!
那一刻,周念远设想了无数种可能,这孩子不会要打他吧,单打独斗的话他倒不怕,毕竟他虽看着文弱,可从小也是挑水劈柴长大的,力气并不小,可就怕群殴啊……
可这孩子的反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美人哥哥,你生气了吗?”
少年眼圈红红的,配上侧脸的巴掌印,显得很是委屈,可他还是将另一侧脸也凑到了周念远手边,低下头,喃喃道:
“你若还生气,接着打就是了。”
这下,给周念远整不会了,他将少年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第一次柔声问了一句:
“小孩,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他们相处也有好几个月了,可周念远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这孩子也不知道他的。
“美人哥哥,你不生气了!”
“嗯。”
少年没有第一时间回他的话,而是反问道:“那你叫什么呀?”
“周念远。”
“周念远……”少年也跟着念了一遍,念完后他才认真道:“很好听的名字,美人哥哥,我记住了!”
周念远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不耐道:“你知道我的了,那公平起见,小孩,你是不是得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不是小孩,我叫卿容,今年都十七了!”
“呵。”周念远笑了起来,这一笑,直接叫卿容的心神都颤了一下。
“十七岁还不小?我可比你大八岁呢,小孩,你读过书没?”
卿容摇摇头,垂下眼睫,似乎很是落寞:
“没有,我自小便在这山间长大,没上过学……”
这句话直接将周念远的职业习惯调了出来,自那之后,他开始自告奋勇的要教卿容习字,卿容也很乖,他教什么便学什么,学的很认真,没几天的功夫他便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