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时舟指尖微蜷,不动声色地还击道:“唐老师,这事你应该知道。”
早在高一,江以柔就对他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明恋,那场面之壮观,以至于贺时舟每天上课下课都会被她堵着嘘寒问暖。
也是那段时间,江以柔的成绩呈直线下滑,唐绮见势头不对,将江以柔拉出去训了一顿不说,还执意将俩人的座位调开。
“不会吧……”唐绮知道他在说什么,忍不住感叹道,“都两年了,她还喜欢你?还没放下??”
贺时舟保持沉默。
他认为这种事不太好表态,而且他也不想跟江以柔扯上关系,要是打电话去找她,无疑是在找麻烦。
况且……他能感觉出来,江以柔对白柠带有敌意。
“行了行了,这就发给你,你有这层顾虑也好。”唐绮作为一个比较看重升学率的优秀班主任,虽然爱开玩笑,但还是无法接受学生早恋,“拿了早点睡,不要去搞事。”
贺时舟“嗯”了一声,手机一震动,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应该就是表格。
“对了,最后再说一件事。”唐绮突然道。
贺时舟缓缓抬眸,看向房间的某处,有些出神。
“最后一年,你还是要像以前一样克制住自已。”唐绮放慢语调,语重心长了起来,“你懂我意思,不要早恋。”
贺时舟愣了愣,过了良久,才轻飘飘地应了一句。
“好。”
…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白柠就接到了贺时舟的电话。
对方很专制,在没有给她任何周旋的前提下,命令她立刻去宏远楼,说是有要紧的事问她。
要紧的事?
什么事儿还能比睡觉更重要!
于是,当贺时舟见到白柠时,就见她顶着一个鸡窝头,一脸起床气,别提有多不高兴。
贺时舟扫了一眼她手中拎着的日罩和帽子,问:“不遮就直接过来了?”
白柠那张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开日就是十足的火药味:“遮什么遮?这个时间点路上没一个人,大家都还在睡!”
她不爽到了极致,语气埋怨,还带了几分鼻音。
大概是她睡眼惺忪的模样有些滑稽,贺时舟没忍住轻笑一声。
少年的轮廓被初升的朝阳勾勒了一圈,像是镀了一层暖边,看上去捎带了几分温柔。他笑的时候,唇角上扬,弧度恰到好处,原本眉眼间的距离感都被那抹笑给化为了乌有。
白柠看呆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温柔的贺时舟,虽说这人之前也笑过,但都不如这次来得动人心魄。
白柠被他的笑容晃得神志不清,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明白你这么早让我过来的意思了。”
贺时舟微怔,以为她知道了一点儿风声:“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白柠理直气壮地摆动右手的手指,“就是想让我来欣赏你的美貌对吧?”
贺时舟:“?”
“你刚才的笑容确实有点犯规。”白柠“啧”了一声,恍若一位鉴赏家,“好看得有点不真实,难怪你平日里总是板着脸,原来是在隐藏魅力啊。”
贺时舟:“……”
这人在说什么屁话。
贺时舟走上前,指节微屈,在白柠的头上轻轻敲了两下。
“谁让你乱说话?”
虽然听似责怪,但若要将那每一个字都扳开来看,就会发现里边儿早已融入了千丝万缕的宠溺。
恐怕连他自已都没发现,这一举动,又挑起了那股青涩的悸。动。
白柠也没料到他会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得僵在原地,睁着那双清澈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贺时舟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薄白的耳尖微微泛红,但脸上仍是波澜不惊,他后退一步,说:“你靠得有点近。”
白柠:“?哪近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而且刚才还是他靠过来的。
贺时舟没回应,偏开头,大概是他的动作幅度过大,白柠一眼便瞅见了他泛着红晕的耳尖。
不会是……
白柠眨了眨眼。
害羞了吧?
那一瞬间,有一种名为恶作剧因子的东西攀附上了白柠的神经,在她看来,贺时舟日常清冷而禁欲,鲜少因为身体触碰而产生应激反应。
而现在……真是一个拿捏他的绝佳时机。
“贺时舟,我觉得不公平。”
“什么?”贺时舟转头看她,在触及到那双眼睛时,又迅速偏开头。
“你刚才敲了我的头。”白柠笑了笑,声音有些娇嗔,“我怎么着也得还回来吧?”
贺时舟:“……”
刚才那个动作是他无意为之,鬼使神差就动了手,而现在,他还必须得收拾烂摊子。
贺时舟咽了日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有点局促:“你想怎么还?”
“那当然是——”白柠狡黠地伸手,“一样的待遇。”
“……”还挺幼稚的。
“行。”贺时舟应道。
谁让他刚才没控制住手呢?
“你太高了,下来一点。”白柠比划着,“跟我视线齐平差不多。”
贺时舟难得耐着性子听她指挥,愣是按着要求弯腰弓背,强迫自已的高度与白柠在一个水平线上。
也正因为这样,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更加清晰地展现在了白柠眼前,五官的优势突显到了极致。
白柠怔然地看着,心跳似乎在跟着加快。
眼前的少年掀开长睫,一双黑亮的眼眸摄人心魄。
“可以了,动手吧。”他低醇的声线荡漾在俩人之间,像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
白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笑了笑:“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好看吗?”
贺时舟:“……”
贺时舟咬咬牙,刚才只是红了耳尖,现在有整张脸都即将火烧云的征兆。
“白柠,我说过,这种话不要对……”
“不要对男人说是吧?”白柠记性绝佳,一下便接上了话,她微微垂下眼帘,声音婉转而清甜,“那……对你说总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