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告白
返程的路上,贺时舟一直顶着一张送葬脸,就跟人欠了他百八十万且坚决不还似的。
而相较于他的低气压,旁边的白柠则显得悠闲许多。
大概是集训结束后,白柠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缓和,往车上这么一坐,困乏的感觉就跟涨潮似的侵袭而来,淹没了她所剩无几的精力。
没过一会儿,她便被车身微微的颠簸给颠进了梦乡。
…
车在学校侧门日停下。
司机油门一熄,便转过身冲一车昏昏欲睡的人吆喝道:“老师同学们!下车了!到学校了!我看你们一个二个都睡得人事不省,别提……”
他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贺时舟锃亮的目光。
司机:“……”
大意了,竟然有一条漏网之鱼。
贺时舟漫不经心地冷哼一声,用实际行动在无声质问——你哪只眼睛看到全车都在人事不省?
不过他本来也挺疲乏,原本打算在车上睡一觉,可某个煞风景的家伙愣是把他的计划给搅成了一锅粥。
那个天杀的便是秦野。
贺时舟只要一想到秦野加了白柠这件事,心头就不是滋味。
不晓得怎么回事,就是酸得很。
而这股酸意陪伴了他全程,从上车到下车,中间没有一丝间断,白柠睡得越香,他就酸得越厉害,两者的关系在时间线的延长中呈正相关。
…
“你看起来好像很不开心。”待全车人都走完,司机也踩着油门扬长而去后,白柠才捏着行李箱的拉杆,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这不问还好,一问就触到了某人敏感的神经。
贺时舟看着她,没表情:“有吗?”
白柠点头:“很明显。”
她沉吟片刻,才缓缓问:“你不会是晕车吧?”
贺时舟:“……”
贺时舟气笑了:“如果你认为我是晕车,那就是吧。”
白柠闻言,有些惊愕地眨了眨眼。
她总觉得贺时舟这话听起来怪怪的,语气刺耳别扭,就算替换成一个通用版本都毫无违和感。
白柠顿了顿,决定把心头描摹出来的版本与之进行共享:“贺时舟,你刚才那话听起来就像是在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贺时舟:“……”
他竟无法反驳。
就像白柠所说的那样,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确实有点摆烂的心态,属于完全不想解释的那种。
“怎么回事呢。”白柠也不急,俨然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拖着行李箱与他一并前行,“让我想想你不开心的原因,反正得先排除晕车。”
贺时舟侧眸看她摩挲着下巴、认真思忖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哦,我知道了。”大概过了十秒,白柠双手交握在一起,好似找到了真谛,“你是吃醋了对吧?”
贺时舟差点把行李箱的拉杆捏碎。
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听白柠说“吃醋”两个字,但是每次只要一听到,他全身高傲的细胞都会下意识地产生抗拒。
对,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矜贵小少爷,怎么可以被贴上如此庸俗的标签?
但事实毕竟是残酷的,眼前这少女丝毫不顾及他值钱的面子,找到点思路就直接开怼。
“我说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白柠一手拉箱,另一只手的食指灵活地晃来晃去,“从集训营出来你都好好的,虽然你是个面瘫,但是正常时候的表情跟不爽时的表情还是有明显的区别。”
贺时舟:“……”
你说谁是面瘫?
白柠不管他质问的目光,还在剖析:“那么从哪一个时刻开始,你就极其不开心了呢?我想了想,大概是秦野拿着手机在我俩面前加好友的时候吧。”
白柠一语中的,贺时舟无言以对,只得绷着一张脸看前方的路。
可少女清越的嗓音还在旁边作响。
“那个时候,廖老师还在旁边推波助澜,这也是个间接影响因素……”白柠细细回忆着,“反正不管怎么说,秦野加上我微信是你不爽的直接原因。”
贺时舟闻言,快速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别开了脸。
仿佛她脸上贴着什么刺目的东西。
“而且我对于加微信这件事没有做任何解释,一路心大地睡了全程,徒留你一个人在车上生闷气。”白柠一字一句道,“所以你吃醋吃得心头直泛酸,对吧?”
贺时舟:“…………”
贺时舟跟被扒了层皮似的,整个人愣在原地,往前走也不是,看白柠也不是,直接在原地呆成了一只纯正的帝企鹅。
他没想到……自已竟然会被看得这么透彻。
白柠端详了他片刻,随即眼角一弯,似乎心情不错:“没想到你在这方面意外地纯情啊。”
纯,情?
贺小少爷大脑当场死机。
他一个即将成年的人,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儿用“纯情”来形容???
这都什么玩意儿??
叱咤风云多年的贺小少爷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要维护自已的面子!
贺时舟压着声音,冷冷道:“你凭什么说我吃醋?”
为了增添几分气势,他还补了一句:“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吃你的醋?”
在过往的经验中,每当他拿出决心正儿八经地装逼时,那效果都非常卓绝,反正跟他对线的人都会因为扛不住他过人的压迫感而主动认输。
比如刘禹,从小到大,在无数次正面刚的过程中节节败退。
…
而白柠显然是那个例外。
面对贺时舟的质疑,她不仅不卑不亢,反而自信蓬勃:“那是当然,对于你会吃我醋这件事,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贺时舟:“?”
她过于自信,反而整得他有点不知所措。
贺时舟手指无意识地一松,行李箱滚出去一米远,滚轮踢飞了好几颗小石子。
他没去管那轻微的响动,注意力全部倾注在了眼前的少女身上。
她有一张精致到过分的脸,眼带笑意时,眼尾会微微上扬,如同一把挠人的钩子,在他本就浮躁的心尖来回拨弄。
贺时舟被弄得鬼迷心窍,喉咙发干:“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