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我自嘲地笑了一下。
小川梦子,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是一个连将自杀付诸于行动都没有的胆小鬼。
在我的病情还没有那么严重的时候,我也读过一些相关的理论著作。
人类的攻击性可以分为两种,内倾和外倾。
简单来说,就是自我怨恨还是攻击他人。
要是我能将我身上的所有不幸,怪罪给外界就好了。
莫名其妙来到另外的一个世界,是世界的错;
被迫从守法公民到知法犯法,是首领森鸥外的错;
为无意义的事情加班加点到这么晚,都是太宰治的问题——妈的,本来就是他的错!!
然后,会因为吃坏东西而这么难受,也是中原先生的好心办了坏事。
我什么都没有做错。
我是被迫的,顶多是我过于倒霉了一些。
只要这么想,就会轻松很多吧?
我只需要咒骂所有给我带来不幸的人和事物,不去理解为什么事态会演变成这样,不去思考他们的动机,只要想着“烂人就是烂人”,就可以顺理成章、心安理得地过着我自己的日子。
……中原先生除外,他只是被我的幸运值和不细致的做事风格拖累了。
但迁怒可以非常不讲道理,我只需要吸取一下教训,从此离他远一点就好了。
听起来很过分很不公平,但我也没想成为一个道德高尚的人。
我只是,想要活得轻松一些。
我可以继续喝我的酒,上班的时候摸摸鱼,没有办法反抗港口黑手党也可以成为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什么都看不见,再有点阿Q精神,突出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
然后在某个合适的日子里,希望是一个太阳很舒服的早上,因为熬着夜喝酒太多而心脏麻痹猝死。
反正我的胡思乱想,其实什么也没有办法改变。
冷水冲刷着我的脸颊,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难受到几近于崩溃的身体已经逐渐恢复平静。
不需要去医院。
不要想着改变,不要抱以期待。
不用去思考明天。
只要什么都不做,情况反正也不会变得更糟——在遇到中原先生之前,我都是这么做的,不是吗?
腹部还在痉挛,但已经比刚才冷汗淋漓的时候好太多了。
生病的时候,应该喝粥或者鸡汤吧?
虽然日本似乎没有这种说法,但我骨子里毕竟还是天|朝人。
没办法了,烧点热水煮煮泡面代替一下吧,毕竟这可是连外卖都不发达的日本。
在我试图从垃圾堆里找出我不知道闲置了多久的烧水壶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击中了我。
于是,原本止住的泪水又一次决堤。
“啊。”我按着晕头转向的大脑,身后的电视还在放着我没有听过的日文歌曲。
歌词含含糊糊的,以我现在的注意力来说,根本听不清。
没办法,毕竟这不是母语嘛。
站在屋子中的中心,没什么家具的房间里回荡着我一个人的声音:“要是这个时候,能喝到妈妈煮的粥就好了。”
可是,这是注定无法实现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