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清淡，只这般静静看着，却不说话。

皇后默了默，她从座上起身，走到殿前。

却是向皇上跪倒下来，她双手平直交叠在一起。

高高举至额头，竟是认错姿态：

“臣妾失察，望请陛下责罚。”

一派动作浑如天成，一番话也轻轻浅浅。

众人全皆大愣，他们反应不及，左右相看。

却俱都在他人脸上看到流泻而出的惊讶之色。

皇上将头动了动，他还是那副单手撑着下巴的姿态。

脸色也未见丝毫起伏变化，他问道：“皇后何错之有？”

皇后低着头，手臂依旧高举在身前，她说道：

“臣妾此番大意，竟是想不及当时请要杨婕妤协助的原因。”

自己做过的事，自己竟然回想不起缘由。

这等事情着实太过天方夜谭。

若不是碍于皇后的身份，碍于皇后此刻态度十分坦然。

今日在场者上至皇上下至宫女太监，只怕立刻就要说是皇后出言狡辩了。

裴绍皱了皱眉，他看向皇后。

又看了看杨婕妤，最后将视线集中到玉蓉身上，他说道：

“玉蓉，你前有告发杨婕妤，后又拖带出了皇后娘娘。

你这小小宫人，计划如此周详周密，说，受何人指使？”

殿内惊呼声翻涌而起，众人不明所以地看向裴绍。

只觉此时情况未明，裴绍说得太过斩钉截铁。

不太妥当，且言谈语气中很有些下套诱供的意思，更觉裴绍想以为然。

众人连番错愕，他们的目光在殿内飘来移去。

却是目无定所，十分飘忽。

众人见玉蓉本就因话有缺漏而被裴绍当头点出。

虽没去究看她此时到底是何神色表情。

但看她反复揉搓的双手，便看得出来玉蓉心内彷徨不安，必有隐情。

裴绍的话一经脱口，顷时便奏了效，得了反馈。

玉蓉懊丧地紧了紧双手，又偷眼望向骊贵妃方向。

骊贵妃一派看好戏的模样，她此刻脸上噙着笑。

正拿眼看着跪立殿中的皇后，目光炯炯，竟是丝毫没有留神玉蓉。

玉蓉的动作即刻便被人看到，宋扬皱着眉。

险些就要站起来，他急问：“你看谁呢？”

玉蓉浑身一抖，她立刻便将头脸垂下。

整个人愈发瑟缩，便是肩膀都耸了起来，瞧着仿佛窄了许多。

宋扬见状嘴巴大张，若非皇上在这，皇后贵妃也在。

几位裴兄俱在，他怕是要跳脚了：

“你这宫女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刚刚看贵妃娘娘做什么？”

骊贵妃突然被点名，她反应不及，脸上显现出呆愣之色。

红唇轻启，小嘴微张：“我？”

骊贵妃将视线移到玉蓉身上，只见玉蓉扭扭捏捏。

双手绞着宫绦，微微发颤，仿佛确有其事一般。

骊贵妃当下便将手上绒羽团扇掷到桌上。

秀眉微蹙，喝道：

“你这小婢，好大的胆子！敢诬陷于本宫？”

此等情形之下，此话甫一脱口便是分外不当。

骊贵妃出言驳斥本无可厚非，但她这般主动张口驳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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