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祖坟上冒的青烟或许不是青烟,而是山火。
不过是没着而已,一着起来指不定要烧个漫山遍野,坟平碑倒。
谭绍近来闭门闭关地养伤,今日才刚刚出门。
便又仰倒着回来,谭本徽说不气也不可能。
孙氏儿女心重,眼见谭绍鼻血横流,又昏迷不醒。
登时便哭成了泪人,谭本徽嫌她哭声太大太烦。
索性离了后院,跑到前院还没消停多久。
便闻听肇事打人的薛涛父亲薛怀找上门来赔罪。
谭本徽摇头,叹气,感慨,心道这薛侯爷同他赔的什么罪?
薛怀跟着下人们进来,他见到谭本徽正襟危坐。
心里便咯噔一跳,登时便心虚地将头低了下去。
又顶着头皮憨厚地赔笑过来,说道:“谭大人好啊?”
话一出口,薛怀便自觉失言,他暗暗悔恨。
自己怎么能这么说呢?儿子被打,做父亲的怎么能好呢?
只是话已出口,薛怀也收不回来,他觉得尴尬至极,便将头脸又低了三分。
谭本徽并未搭话,他默默地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拿杯盖舀了舀茶汤,神色浅淡。
谭本徽心感无奈,然薛怀不知他无奈,只当他这是闷气,便更谨慎了些。
薛怀硬着头皮说道:“呃,今日犬子冲动。
累得令郎吃了苦头,我左思右想不得安生。
实在是对大人您不起,此来特来赔罪,请谭大人能原谅犬子……”
薛怀越说声调越小,谭本徽丝毫反应都无。
引得薛怀心里逐渐没了底气。
谭本徽皱着眉,从鼻腔中呼出一口气,薛怀听在耳中。
凉在心里,他感觉自己这张老脸就算全撕下来也没多大用处。
谭本徽看了看薛怀,心里愈发感慨,默了默他终于开口道:“薛侯爷请坐。”
薛怀身为定远侯,头次上御史大夫府上。
竟是连座都不敢坐,也实在是过于心酸了些。
谭本徽见薛怀安然坐倒,心里平缓了几分,他接着道:
“我儿子是什么样我最清楚不过,侯爷本不必特意过来一趟的。”
薛怀一愣,心里顿时苦海翻腾,没想到谭本徽油盐不进到了这等地步。
完了,薛家要遭殃了。
薛怀赶紧赔笑道:“不不不,犬子的错,令郎无辜。
我身为父亲,没行好督导之责,我也有错!”
谭本徽闻言语塞,薛怀这话是在说他自己。
但听在谭本徽耳中,却叫谭本徽有些脸红耳热。
诚然,他才是那个失责的父亲。
“这……”谭本徽尴尬地接过话茬,他叹气道:
“是我家这个不成器的有错在先……”
薛怀直接打断道:“不不不,是我家。
我家不成器,我家的有错在先!”
谭本徽皱着眉,头疼起来,可怜这对老父亲。
灯下竟会为了各自儿子谁更不成器而争了起来,还推来推去,谦虚得很。
谭本徽的心情从无奈转变成了难以为情,并掺杂了些郁闷的味道。
他顿了顿,说道:“侯爷,真是我家小子活该自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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