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卫队总长孔必安自然对他颇多重视。
陆幼龄左看了看薛涛,右看了看孔必安,又甚为头疼地看向陈远。
他今日被薛涛半逼半请地拉到城防大狱,本就不甘情愿。
眼下见这孔必安也征询着他的意见,便愈发不爽利起来。
陆幼龄本就不是断案之官,他是太常卿,不是京兆尹。
这种民事纠纷怎么轮都轮不到他来管,偏这薛涛将他拉来。
指着面地问他拿主意,陆幼龄被赶上了高架,上不得上。
下不得下,好不憋屈。
陆幼龄想了又想,就他与陈远这般关系,他想开口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陆大人是不是为难了?”薛涛冷不丁地问道。
这一问,直叫陆幼龄怒火中烧,他这火气起来是起来了。
但当着孔必安的面,却是难得发出,陆幼龄忍着气恨恨地瞪了薛涛一眼。
薛涛不以为意,他施施然一笑,说道:
“陆大人可是怕得罪了自己的亲家?”
陆幼龄深吸口气,强自镇定下来,他面色沉沉地说道:
“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官站在法度一边,自然不会徇私枉法!”
“说得好!”薛涛将眉一挑,他转而看向总长孔必安,问道:
“总长大人,陆大人所言不差,不知此案如何定下?”
孔必安谦和,他想了想,便对陆幼龄拱手道:
“陆大人清正廉洁,此案人证物证确凿,是这陈远犯事。
按刑法,这等犯法之人需收押入狱,刑期三年。”
陆幼龄听出孔必安的讨问口气。
心知这孔必安是顾虑到了他与陈远之间的亲家关系。
当着陆幼龄的面,孔必安因着这层亲家关系,想要打罚陈远。
还是要问过他的意思,从他口里讨一句可或不可。
不然孔必安直接拍板,也太不将陆幼龄放在眼里。
陆幼龄无可奈何,然这陈远确实仰仗他不少鼻息。
在人前他两是实打实的亲家,在人后他两则是不能见光的互利互惠交情。
这陈远家中多田,在他女儿嫁作陆风季为小妾之后。
陈远手上后续添进的房屋地契便都得了陆家这层关系的便利。
陈远作为一个富农,自是陆幼龄愿意帮扶对象。
更遑论陈远上赶着巴结上赶着送钱了。
陆幼龄顾虑官名,他此番被薛涛推到人前。
亲手送陈远这个利益源头入狱,何以甘心?
叹只叹,这陈远太过妄为,恨只恨,这薛涛太过嚣张!
陆幼龄皱着眉,他略过了陈远哀求讨好的双眼,却是将眉目一收。
转身回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依法论处便是。”
孔必安闻此一言顿时松了口气,他连连点头,吩咐道:
“来人,将陈远及这几个闹事的都关入大牢!”
陆幼龄舍痛处置了陈远,还在城防大牢里帮着整理了案宗。
此番哑巴吃黄连,有苦难处,如此忙到半宿,才得以从城防队脱身。
而陆风季一夜难安,他忧心至极,昏昏沉沉。
夜里半梦半醒地不知被惊了多少回,精神憔悴潦倒,仿佛失了神魂一般。
这父子二人,一个痛失财路,一个痛失成王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