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我住院一周,脏衣篓里堆满丈夫余天赐的脏衣服。
里面还混着一条女士蕾丝内裤。
他不耐烦:“师妹刚回国没处落脚,就在家里住两天,脏衣服你顺手洗了不就行了吗?”
我早知道林珂是他心里的白月光,他娶我不过因为我爸是电视台台长。
林珂诬陷我吞了余天赐送给她的戒指,非要剖开我的肚子寻找。
真遗憾啊,我腹中并没有什么戒指。
只有一个已成型的胎儿。
我上了血案头条,而余天赐作为社会频道的台柱子,亲自播报了我的死讯。
那天我才第一次见到,我那个一贯冷静自持的丈夫,在主播台上彻底歇斯底里崩溃的样子……
1
“这里是SHK-NEWS,我是主播余天赐,接下来为您播报社会新闻。”
我坐在演播室上方的灯架上,看着主播台上的男人。
十分钟之前,我刚刚接受自己已经死了,现在是个灵体的事实。
此刻我不知为何,只能留在这个演播室里。
确切地说,是留在余天赐身边。
他是我“生前”的丈夫,本地最大新闻台SHK-NEWS的当家主播。
此刻他正在按部就班地播报新闻。
忽然,一则紧急快讯插播进来。他接过记录简单信息的提词板,扫了两眼,就迅速以专业姿态进行播报。
“为您插播一条社会新闻,就在刚刚,有市民在青衣水库发现一具女尸,随即报警。我台记者已于第一时间赶赴陈尸现场。现在我们即将连线前方同事乔安,让我们来看看她发回的实时画面。”
导播切转画面,大屏出现乔安的面孔。她和摄影师似乎都有些紧张,镜头也略有晃动。
“各位观众,现在我正在发现尸体的青衣水库。据现场了解,死者是一名年轻女性,身份不详。目前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我得说,乔安的业务能力无人可比。
即使警方已经在现场拦了封锁线,她仍然绕到离尸体最近的地方,拍到了清晰的实况画面。
苫盖尸体的塑料布,恰巧在此时被风吹开了一角。
露出底下死状可怖的一个人。
死者只能通过长发勉强辨认出是一名女性,面部划损严重,一只眼球跌落眼眶之外,摇摇欲坠。上衣堆到胸口,泡得发白的躯体上伤痕累累。
腹部有无数条明显是由利刃造成的翻卷伤口,像一张张咧开的大嘴,暴露着空空如也的腹腔。
一根像是被拧了几圈的肉色绳索从腹中拖出,尽头埋入塑料布的下面。
“尸体镜头移开!不要惊吓观众!”
中控室的女孩子似乎吓坏了,听到总调度的呵令,才手忙脚乱地切掉镜头。
我看着演播台上的男人。
他的目光还对着大屏恋恋不舍,像是对那半裸的女尸兴趣浓厚。
他看得那么仔细,却没认出躺在那儿的人是谁。
那是我。
他的妻子,黎乐颜。
2
“本台会实时跟进凶案后续的调查进展,请不要走开。”
余天赐说完,便切断了直播。
“还好我们是延时直播,这几秒钟足够把刚才的冲击镜头处理过再放出。”
负责直播调度的刘总监简单训话几句,挥手示意暂时休息。
余天赐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人名字的一刻,他便卸下了一贯冷静克制的工作面具。
“不是告诉你工作时间不要打电话来吗?”
话是这样说,他的语气却并无责备,反而宠溺有加。
“人家想你嘛,再说你不方便接就不接好咯,我又不会怪你。”
“是,珂儿最乖了。”余天赐温言软语,“等下收工,带宵夜回去给你吃,盐焗鸡好不好?”
“不用啦,我已经快到你们公司了,等下有惊喜给你。”
“傻丫头,我还要加班,再说你现在身子又不方便……”
“怎么突然要加班?是有什么劲爆的大新闻吗?”
“出人命了,够不够劲爆?”
余天赐用讲故事的语气,把刚刚水库发现尸体的新闻告诉了她。
我猜他本意是想哄林珂开心,却没想到林珂立刻紧张地磕巴起来,只说一会儿见面细说,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余天赐当然不知道,林珂之所以表现得如此紧张,是因为她心里有鬼。
是她杀了我,并抛尸在水库。
3
林珂是我和余天赐读传媒大学时的学妹,也是他的白月光。
那时余天赐只是个小镇做题家,除了英俊的相貌一无所有。
而林珂是艺考生,也是他们那一届最出名的系花,身边追求者众多。
余天赐苦苦追求她,更在毕业时倾尽所有买了戒指向林珂求婚。
可林珂收下了那昂贵的礼物,转头就高调辍学,和一个黑人留学生私奔出国。一时间轰动校园。
万念俱灰之下,余天赐向暗恋他多年的我求婚。
我知道他只是贪图我父亲的新闻台长地位,可我抗拒不了他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便毫不犹豫地嫁给他。
毕业后,他让我推掉SHK的offer,专心在家做主妇。
婚后一年,我在医院查出怀孕,但很不稳定还见了红,医生建议我留院观察。
那天暴雨,我一个人在医院,孤独、恐惧和疼痛,让我不知打了多少通电话给他。
他迟迟不接,好不容易接通,不等我说出怀孕的事,就抢白道:
“我很忙,不要没事找事!”
说完便急吼吼地挂了电话。
我在医院住足一周,回到家,发现脏衣篓里堆满他的脏衣服。
里面还混着一条女士蕾丝内裤。
我忍着恶心,拎着那条不属于我的私密物品质问他。
林珂,那个消失了许久的女人,却从我们的卧室走出来。
身上还穿着我的真丝睡衣。
“师姐,对不起,我本来想马上就洗掉的,结果太忙了忘记了。你要怪就怪我,不要怪余师哥……”
她杏眼含泪,一副怯生生的模样,让我的怒火和诘问真的仿佛“没事找事”。
余天赐劈手夺过那条女士内裤,丢到我脚下,不耐烦道:
“师妹刚回国没处落脚,就在家里住两天,脏衣服你顺手洗了不就行了吗?”
林珂在我们中间扮和平鸽,余天赐扯了领带,摔门离去。
我攥紧手中的孕检报告,没有告诉他我已怀孕的事。
4
林珂并不是如余天赐所说,只在我家“住两天”,她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打算。
偶尔,她会装模作样说已经在看房子,都被余天赐打断,要她安心在这里住下。
我就这样忍气吞声,过上了三人同居的恶心生活。
林珂得寸进尺,甚至当着我的面,炫耀余天赐当年送她的戒指。
更离谱的是,某天在饭桌上,她居然掏出一枚相似的男款戒指要送给余天赐,只说是“借住的谢礼”。
我气得说不出话,只能狠狠瞪着余天赐,期望他能有点起码的道德感,拒绝这样的“谢礼”。
可没想到,他当即摘了婚戒,戴上林珂送的那枚,还连连称赞尺寸刚好。
见我脸色不好,林珂连忙给我倒茶。
“乐颜师姐你别见怪,那枚戒指我是不会戴的,只是当做最最重要的纪念,看到它我就会永远记得你们对我的好。”
又反复说着:“我找到住的地方就离开,一定不会打扰师哥师姐的二人世界。”
我撂下碗筷,转身回了卧室。
我摸着还未显形的肚子,心里有苦难言。
余天赐推门进来。
“跟你商量个事,林珂她身体不好,经常睡不好觉,我准备把我们这间卧室收拾一下给她住。我白天上班很累,在客房睡安静一些。这几天就辛苦你睡大厅沙发吧。”
他说完转身就走。我苦笑,说是商量,可分明是给我下通牒。
没过几天,家里的一切都已经显而易见地向林珂倾斜,就连吃饭也必须迁就她的口味。
林珂要喝鱼片粥,余天赐就叫阿姨给她做。
我闻到鱼腥就想吐,余天赐却说自己也爱吃鱼,是我太矫情。
“总之,爱吃吃,不吃滚!”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进那碗腥香的鱼片粥里。
5
余天赐白天上班,阿姨只有中午会来两个小时,做饭和打扫卫生。
更多的时间里,家里只有我和林珂两个人。
这天,余天赐刚下班回家,就看到林珂在偷偷抹眼泪。
“怎么了?是又受欺负了?”
他一边轻轻给林珂顺背,一边用眼睛剜了我一记。
我一头雾水,今天我根本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啊。
“我的戒指……你送给我的戒指,不见了。”
余天赐安慰她:“可能是阿姨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放到哪里了,明天她来了问一下就知道。”
林珂猛摇头,泪珠飞溅。
“不是的!我今天第一时间就给阿姨打过电话了,她说首饰盒里的东西师姐从来不让她碰的,她没有动过戒指!”
余天赐转头盯着我。
“黎乐颜,我知道你一直对那个戒指耿耿于怀。如果真是你拿的,痛快点拿出来,年纪不小了,别耍小女生脾气。”
我目瞪口呆。
“什么?我、我没有!我没有动过她的戒指!”
林珂突然哭着给我下跪,纤细的手臂死死抱住我的腿。
“师姐!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你看不惯我我可以马上就离开!但是求求你把戒指还给我好不好!”
我惊慌地试图摆脱她的桎梏,却发现双腿发软,根本动弹不得。
“你不要胡说!我根本没有——”
“我看见你拿走了戒指!你知道我发现了,所以当场就把戒指吞下去了!”
我如同被一个落雷劈到脑门上。我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可以如此信口雌黄。
“你说什么??你这个骗子!光天化日,你怎么可以编造这种谎话!”
我气疯了,又挣不脱,只得拉扯住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