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顿时大惊。
毕竟在他们心中,神明就是永生、强大的代名词,是他们眼中高不可攀的存在。
因此,他们才会对这场比赛抱有期待和幻想,想要干掉所有妨碍自己的对手,努力表现自己,去争得那个为数不多的‘神裔’资格!
更是希望自己能有机会成为祂们当中的一员!
可是……少年的想法好像和他们不太一样啊。
“我们走吧。”
看着谢姝离去的背影,宣广白眸中情绪变幻莫测。
他发现……
他好像越来越看不懂谢姝了。
“哐当——哐当——”
院子里,依旧是砍刀声阵阵。
不过这一次,坐在院子里的身影却多了一道。
辛衡坐在屠户的另一边,动作熟练的将地上的牲畜尸体拉了半扇到自己的面前,然后手起刀落,将面前的尸体剁成一块一块的。
整个院子里依旧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恶臭味儿,是正常人闻到都会忍不住作呕的程度。
反观此刻的辛衡,在这样浓烈刺鼻的味道下,整个人却面不改色,连眉头都不曾皱过,重复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除开体型,辛衡此刻就像是另一个翻版的屠户。
不知是这院子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尸体的臭味还是因为刚才亲眼目睹了辛衡的变化,宣广白至始至终都紧皱着眉头,直到出了院子的大门,那眉宇也依然没有松懈下来过。
“怎么了?”谢姝扫了一眼整个人似乎都有些不在状态的宣广白。
看来还真是被辛衡同化的事情给打击到了?
宣广白叹了口气,情绪有些颓丧。
“其实我不太明白……辛衡做出这样的选择,和在副本里面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没有自己的思想,整天如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甚至连从出生开始,一直跟随着自己的名字都被残忍无情的剥夺……
辛衡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活下来,虽然是保全住了自己的性命。
但是,活下来的那个辛衡,还是原来的辛衡吗?
还是说,辛衡在被主系统抹除暗纹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死了……
而此刻活下来的那一个,只是套用着辛衡这个肉身躯壳的‘小黑’?
到了这一刻,宣广白好像才隐约开始明白,当初他的社长会什么会觉得毅然赴死是一种解脱,又为什么让自己把虚假的离开消息广泛传播给整个游戏主城区里的其余玩家。
或许,在最后的危机关头,那一抹渺茫的希望真的可以成为濒死之际玩家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选择放弃挣扎,放弃抵抗,随波逐流在这片血腥海域之中。
谢姝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
明明自己离这具人类躯壳彻底损坏的日子越来越近,但是不知为何,他的思维方式却变得越来越偏向于正常人类,莫名其妙的开始多愁善感起来。
他依稀记得……自己前二十年的性子好像可不是这样的啊?
谢姝悠悠叹了口气:“就像是天照公会的前任社长,他觉得死亡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那么对于辛衡这样既没有勇气去死,又害怕面临活着时担惊受怕的玩家,选择这样放弃一切麻木的活着,又何尝不是属于他自己的另外一种解脱呢?”
谢姝转头看向村中大路的一方,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宣广白看向自己越发深邃复杂的眼神。
“走吧,我们该去找曲策了。”
曲策这小子论实力比辛衡还要弱上一些,如今辛衡已经这样了,也不知曲策那小子如何。
希望他没事。
谢姝心里淡定的这样想着,但是他脚下的步伐却不由得加快了些许。
……
和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院子里的大门并没有完全关闭上,透过门中缝隙,还能看到院子中央那躺在安乐椅上,一摇一晃模样悠哉十足的老太太。
谢姝和宣广白对视了一眼,后者便主动的走向前去敲了一下院子的大门。
虽然老太太这院子里并没有关门,但是他们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白老太太,我们来找一下曲策,麻烦您帮我们叫一下好吗?”
听到院子大门传来的询问声,老太太慢悠悠的从安乐椅上撑起身子来。
因为被硫酸毁坏的皮囊并没有支撑性,所以老太太坐起身来的时候,半张脸如同正常的老人,而另外半张脸,就像是肉瘤一般,松弛且带着可怖疤痕的垂落下来,看起来格外恐怖瘆人。
也幸好谢姝和宣广白在副本之中更为恐怖诡异的画面都见到过了,老太太这副尊容他们倒是都能坦然接受。
白老太太眯着眼看着门口的两位年轻人,手中的蒲扇一摇一晃的,带过的风将她鬓角白色的耳发掀起。
她没有立即开口回答,看样子似乎是在思考。
不过,因为老人看起来年纪大了,又听曲策说过对方患有精神类方面的疾病,所以两人在问过后都没有急着开口催促,而是留给老人足够长的思考时间。
半晌,老太太才悠悠然朝着门口的两位年轻人笑了一下,不过因为面容的缺陷并没有带给人一种慈祥的感觉,反倒是有点像□□里那个不怀好意的丑陋巫女,总是笑着从嘴里吐出什么坏心思来。
“你们是村外来的旅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