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下雨了，伴随着雷电声，很大。
房子的隔音一向很差，这会打雷，隔壁的狗又在叫，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
周衍把窗户关上，外面声音就小了一点，他转身不小心碰到了椅子，椅子上有东西掉下来，是叠放整齐的衣服，是许棠穿过的，洗过了，而且是干净的。
他想起来，是许棠走后没多久，他收起来叠好就放在椅子上，一直没动。
周衍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拍了拍灰尘，放在椅子上。
他的情感压抑的很深，深到许棠误会了他，他也不解释，只要她好好的。
下雨了，他的思绪又忍不住飘到许棠身上，想她是不是回家了，应该是回家了吧？
门外边，寂静的走廊只有狗吠的声音，仿佛听到了陌生的脚印，才忽然激动起来，叫个不停。
许棠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是被狗的声音吓醒的，因为被狗咬过，她现在不太喜欢狗了，宠物狗都不喜欢了，她就站在周衍家门口，她很想哭，很想在那个男人怀抱里哭一场，宣泄出来。
可是太晚了呀，外面下雨，轰隆隆的，她浑身都是雨水，这样出现，会吓到他吧？
可除了他这里，她也没地方去了，兜兜转转，还不是回到他家。
她就蹲在门口，一地的水渍。
周衍是要关灯的时候看到门缝里有一团水流进来，他以为是哪里漏水了，便打开门一看，毫无征兆的，看到门口蹲着的许棠，弱小无助，很可怜。
许棠听到开门声了，她不敢抬头，保持原来的姿势蹲着。
蹲太久了，腿都麻了，更加动不了了。
周衍好久，才找回自己声音，说：“许棠？”
许棠没回，她想自己是生气的，不想和这个渣男说话。
原本一路上积攒的怒火，在听到他的声音后，一瞬间荡然无存。
最后还是周衍把她抱进来，一路抱进浴室的，周衍本意是让她先处理好自己，不是让她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他把花洒放在水桶里，弯腰蹲下，问她：“许棠，你怎么了？”
许棠心想他还有脸问，她的气又不打一处来，继续埋着头，不理他。
她浑身都湿透了，周衍怕她再这样下去会生病，声音逐渐软下来，说：“那你先洗澡，洗完澡再说。”
他说着起身就要走，忽然一只手紧紧攥住他的裤腿。
她没抬头，声音很闷：“你敢走？”
周衍忽然没有动作，表情僵硬，他说：“我没走，你先洗澡，把湿衣服换下来，我在外面等你。”
她穿的是病号服，蓝白条，都湿透了。
周衍都看到了。
许棠抿唇，抬起头，就站起来，她腿麻的，站不稳，一下子往他那边栽倒。
周衍察觉到她的动作，眼疾手快扶住她，这正遂了她的意思，她顺势抱住他，不管不顾，使出浑身的力气，怕下一秒，他就不见了。
“我不问你为什么，我只要你一句话，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他不回答。
“你说啊，你又不是哑巴，你说句话会死吗？”
他还是不说话。
她固执一遍又一遍问他：“说喜欢我有这么难吗？你就真的不喜欢我？”
回答她的是窗外划破夜空的雷声。
“你这个胆小鬼，周衍，你就是胆小鬼。”
他绝望似的闭上眼睛，没有动作，也忘了推开她，她身上都湿了，连同他的衣服也湿了。
他不否认，他就是胆小鬼，因为害怕，宁可从未拥有。
明葵去吻他，像是在沙漠孤单行走了很久的人，她渴望一汪清泉解渴，她迫切的需要感受到他的存在，而不是跟做梦一样。
周衍这下推开她了，不想继续下去，他稳住声音，说：“许棠，你不要闹。”
“我没有闹，你哪里看出来我在闹？”
他没办法了，提高嗓音道：“许棠，我不喜欢你！”
她冷笑，忽然松手，立刻脱了自己的衣服，让他看清楚，“你不喜欢我，你看着我说。”
周衍不敢。
“周衍，你不喜欢我是吗？那你喜欢我的身体吗？年轻的好看的，不比你认识的所有女人差，你不是看过吗？有什么害羞的？”
“你不喜欢我才怪，你的眼睛出卖你了，你也想y我对吗？周衍，我就想和你好而已。”
她面对喜欢的男人，一向是大胆的，什么年龄差距，什么身份差距，对她来说都不是问题，只要她喜欢，一切都不是问题。
周衍拦不住她，他眼睛通红，只能看着她，他整个人都僵掉了，又热又冷，被冲击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花洒的水声淅淅沥沥的，浴室里全是水汽。
许棠吻他，一开始是她主动的，到最后，她连自己的意识都控制不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棠是红肿着眼睛被他抱进房里的，他拿来一条干净毛巾，给她擦身上的水珠，她看他充满沧桑感的脸，又忍不住哭，哭了多久，就在他怀里腻了多久。
她说：“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喜欢我吗？”
周衍再一次擦去她的泪珠：“对不起。”
“我不要听你说道歉，你回答我。”
周衍：“许棠，我的喜欢很廉价。”
许棠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看轻自己的话，在她心里，他就是最好的本身。
这一晚上，许棠不让他走，他不走，哄着她，给她唱歌，虽然不好听，声音沙哑低沉，可她睡得很安稳。
她的脚底有伤，是刚才在浴室里不小心碰到她的时候，周衍才发现的。
他还没来得及问她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从医院跑出来，就被她搅的理智全无。
短暂的欢愉过后，明天会是什么样，他不去想。
许棠醒的很早，在他怀里，他睡醒了，她仰头就吻他下巴，说：“不是做梦，真好。”
周衍摸她头发：“许棠，你哪里不舒服？”
“没有……”许棠难得脸红，不太好意思。
昨晚闹了一场，许棠心情好的七七八八了，确认了他的态度，她也放过自己，和他和解，她又问起那天的事，说：“周衍，你没有背叛我对不对？不是你告诉我爸的是不是？”
“不是，但他迟早有一天会知道，而且这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对，你未婚，才二十岁，我不该把你带回来。他生气也是对的，都是我的错。”
许棠最受不了他把所有问题都揽自己身上，心疼的抚他的脸颊，说：“他就是爱生气，我和他关系不好，一直都这样，这跟你没关系，我跟你说，不是你，还会是另一个男的，这不是你的问题。”
周衍：“……”如果不是他还会是另一个男的？他差点被口水呛到。
许棠自觉在他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是的，不是你，也会有另一个男的，到时候他要是想骗我什么的，我要是运气不好，也许是真的会上当。”
“……”周衍岔开话题，说：“你家人不会害你，他们做什么也是为了你好，你跟我在一起，他们不同意也是正常，换做我，我也不会同意。”
“你还说！”许棠气鼓鼓，“我都被你气到住院了，你还这样气我！”
周衍拍了拍她背，诚恳认错道：“对不起，我不该气你。”
许棠笑了笑：“让你气我，知道错了？还好不晚，要是我走了，你都不知道上哪里找我。”
周衍是真不知道。
“只要你不要再推开我，我和你在一起，跟别人没关系，我的人生自己做主。”
周衍不能告诉她，有时候人生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天亮了，周衍看向窗外，他把被子给她盖上，说：“你再休息会，我去煮点粥。”
许棠眼神闪烁不安，立刻说：“周衍，谁也拦不住我和你在一起。”
她怕，还是怕。
周衍胸口一闷，好半晌没说话。
“你不要赶我走，我不想回那个家，那不是我的家。”
“可是，你总要回去，那毕竟是你爸，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他们也是为你好。”话一出口，他觉得自己很虚伪，昨晚都那样了，他还有什么资格说出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