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朋友做不成，也没必要继续做朋友了。

她想法固然充满偏激，却也是没办法的了。

转眼半年后，入冬了，江城开始下雪，学校即将开始放寒假，许棠和方随在放假之前聚了聚，聊天的时候方随问她：“许棠，你过年回家吗？”

许棠说：“回老家，和我男朋友一起过。”

“你真打算和那个人过下去吗？”方随解释说，“你家里人一直不同意，你也不好一直跟家里人唱反调吧？”

许棠和家里人关系不好，方随一直都是知道的，每逢过年过节的，许棠都是一个人，朋友圈从来不见她晒一家团圆的照片，也没听她提起过家里人，仿佛她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

许棠小口喝饮料，说：“我爸今年刚生了一个儿子，他也有新老婆，我弟没了，刚好不阻止他另外有家庭。方随，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他吗？因为他好，比我好，我那么坏，只有他能包容我。”

方随一直没见过许棠喜欢的那个人，偶尔听许棠提起过，每周末都要回去见他，她也不去外面玩了，变了个人似的。

考完试，就是学校开始放寒假了，许棠回宿舍拿东西，刚好碰到了室友，室友有些发憷，没和她说话，她也没看那室友一眼，拿了东西就走，她要回周衍那。

周衍没搬家，这会刚交完房租回来，接到许棠的电话，她说已经坐上车啦，几个小时后见，他笑着说好，然后去车站等她。

因为过年的缘故，周衍的生意少了很多，他闲下来的时间多了，就有多的时间关心许棠的学习，许棠虽然不服气，但还是乖乖的，不敢不听他话。

车站里人流量大，又下雪，许棠提着箱子出现，周衍一眼就看到她了。

见到面，周衍很自然帮她提箱子，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给她裹上，笑了笑，说：“回家。”

许棠忍不住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说：“明明才两周没见，我怎么发现你又变好看了，胳膊更壮了，更精神了。”

周衍说：“因为剪头发了，变壮是因为衣服穿多了。”

他一本正经开玩笑，逗得许棠仰头大笑。

又傻又正直。

刚走出车站，许棠突然停了下来，站在那不动了，周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司微和一个男的挽着胳膊，那男的他们都不认识，可看那两个人的亲密关系，很有可能是男女朋友。

许棠一直记着司微所作所为，她看到司微，眼神都变冷了，还是周衍把她叫回现实，低声说：“走吧，回家了。”

许棠这才收回视线，跟在周衍身边，一起踏上公交车。

许棠只要一想到周河是司微害死的，她心里就难以控制住的恨意，可她一直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司微做的，所以至今司微还逍遥自在活着，还可以跟正常人一样找男朋友谈恋爱，甚至结婚生子，过上安稳的生活。

而周衍要承担失去亲人的痛苦，还要被镇上的人议论不止。

周衍当时想陪她去江城，最后没去成，也是许棠怕周衍离开了再临，会感觉环境不适应，再临是周衍的家乡，他一直生活在这里，也许会适应不了大城市的环境。

这是她担心和害怕的。

回到家，许棠着急上洗手间，风风火火就冲进去了。

她上完洗手间再出来，看到屋里多了一个大叔，是房东来了。

房东和周衍关系不错，对周衍很照顾，平时有什么停电停水的通知都是先过来跟周衍说一声，有几次碰到了许棠也在，一来二去，许棠也就认识了房东。

房东上了年纪，说话慢，大声，心地也要，知道周衍是做木工的，还给他介绍生意，帮衬周衍。

“小姑娘回来和周衍一起过年吗？”

周衍说：“对。”

“那你们过年注意安全，别放烟花，我过年要去城里和儿子儿媳过年，你们要是有什么事等过完年再找我，或者打电话找我也可以，但不一定能及时解决你们的事。”

周衍说好，招呼房东喝茶休息会，房东坐了一会儿就要走，说是赶着下一家通知。

等房东走了，许棠发现桌子上有一袋礼品，说：“这是什么？”

“房东送的，每家每户都有。”

“这么好吗？”

“嗯。”

晚上，周衍做了她喜欢吃的羊肉火锅，羊肉对于周衍来说还是有点贵的，他舍不得吃，都把好的给许棠，等她吃饱了，他才把剩下的解决掉。

洗碗老样子，都是周衍做。

许棠吃完饭在看电视休息，手机响起，她看都没看就接了，里面又传来陈冉的声音，她下意识就要挂断，陈冉连忙说：“我就在楼下，你出来！”

许棠：“什么？”

“你又在他家是不是？你出来阳台，我就在楼下。”

“……”许棠不太想见陈冉，因为各种原因，她对陈冉仅剩的好感已经消耗殆尽了，所以她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你不下来我就上去敲门！”陈冉咬牙切齿，“你至于吗？就因为我不帮你，你就这么讨厌我？”

“至于。”许棠怕周衍听见，她特地压低了声音，说：“一条人命，为什么不至于。”

“你是把那傻子的死加在我头上了？又不是我做的。”

“你维护司微，你就有罪。”

“我没维护她，许棠，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挂了。”

许棠直接把电话挂了。

陈冉盯着被挂断的电话气的牙痒痒，他气自己被她玩的团团转，猜到她过年肯定会来这个男人家里过，所以他才蹲守在附近，就为了把话跟她说清楚，她倒好，直接把周河的死怪罪在他头上。

许棠捏着手机想了一会儿，才起身去窗户看了眼，的确看到了陈冉的车，应该是刚来的，她和周衍回来的时候都没有看到他的车停在楼下。

她扯着嘴角笑了笑，周衍刚好从厨房出来，说：“在看什么？”

“看到有人踩到狗屎了。”

许棠说完回到沙发上坐着，继续看电视。

周衍剥了一个橘子给她吃，说：“过完年我就搬去江城陪你。”他会手艺活，如果在江城找不到类似的工作，他就打算重操旧业好了，要是继续留在再临，她毕业要在江城生活，那他们俩个依旧是异地，他不想让她继续奔波两地，不如他直接过去。

许棠咽下嘴里的橘子，才说：“不急，我还没毕业，等毕业了我回来找你也是一样的。”

“可这样你会很累。”

“不累啊，回来找你哪里会累。”许棠说着就往他身上蹭，跟没骨头似的。

周衍刚想说话，就有人敲门了，他起身就去开门。

敲门的是陈冉。

周衍不认识他，他脸色阴霾，看到周衍没好口气，说：“许棠在哪？”

周衍站在门边，见到陈冉的瞬间就想起来他是谁了。

他当初和许棠闹矛盾，这个男人就出现过一次。

周衍一直没问过那天出现在楼下的男人是谁，许棠也没提过，他认为许棠就算和他在一起，也有自己的秘密，她不说，他也就不问。

然而今天这个男人找上门来了，周衍发现自己其实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意识到他对许棠也不是那么了解，许棠的世界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陈冉说：“许棠呢？”

周衍说：“你稍等一下，我去叫她。”

许棠看到周衍一副隐忍又寡淡的表情，她想解释什么，却也什么都解释不出来。

她扭头对站在门口的陈冉说：“你有什么事？”

“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