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友人并不像是前世更年长时,对于情绪的掌握游刃有余。他青涩懵懂,眼神澄净,不擅长掩饰自己。纵使强忍低落,面无表情,也能从眉梢嘴角的弧度看出他心存介怀。
蔺闻惜该怎么解释?他不能解释。
他必须在蔺家争斗中占得先机,“重生”的秘密无法坦诚透露,避免计划横生事端。
他觉得像是自己深怀苦衷,同时努力争取孩子抚养权的家长。
通过博弈,争夺孩子的喜爱与信赖。
现在,明显是蔺楚熙更受他信任。
诸多念头在心中盘旋。
蔺闻惜沮丧。他无计可施。
……
方熠汇报蔺闻惜出现的消息,不忘多说一句,“林昉是蔺闻惜的人。”
蔺楚熙愤怒起来。
“他怎么这么不要脸啊?非得纠缠冬霁?”
“他妈的!林昉居然是他的人,难怪之前我觉得不对劲。”
蔺楚熙骂得身边人不敢吱声,噤若寒蝉。
他边骂边给冬霁发消息,问他蔺闻惜离开没有,需不需要他出面帮忙。
冬霁回复得很快。
【我能解决。】
蔺楚熙还不放心。
他让方熠去听一下动静,确认冬霁的人身安全——谁知道蔺闻惜那个贱人会不会恼羞成怒,对冬霁下手?
想到这,蔺楚熙心中的正义之火熊熊燃烧!
他越想越来气,总觉得冬霁住所一定是被林昉这个奸人透露给蔺闻惜。
他一边骂,一边联系其他心腹,要把林昉的职位卸下。
技术部经理的职位没那么好动。
心腹们劝他:“等找到能替代林昉的人再说吧,公司技术部正缺人。”
“蔺总,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咱们公司现在暂时没有什么大活,先让林昉顶着这位置,等我招聘到更合适的技术人员,第一时间把他踢走。”
前前后后,数次交涉。
愣是没能解决掉林昉这个人。
蔺楚熙气得脸色发青。
他无法纾解,低吼一声,蔺家并不完全受他掌控的挫折感油然升腾。
越是如此,蔺楚熙越恨蔺闻惜这贱人。
他驱车前往燕宁大学附近的公寓小区。
深夜时分。
小区内只剩下猫狗游荡。
蔺楚熙给冬霁打了个电话。
冬霁还没睡。
他接得很快,声音清醒:“老板?”
蔺楚熙人到小区,怒火骤然歇了大半。
他揉了一把脸,觉得自己今天情绪太过失控,实在不好。
“……没事。我就问问,蔺闻惜走了没。”
早几小时,方熠告知他,冬霁公寓里没什么动静,应当是没吵、没打起来。
是蔺楚熙放心不下,再加上满心焦灼,一腔怒火。
上头到直接冲小区来。
冬霁熟悉的成年人嗓音,常常玩世不恭、含着风流浪荡的笑意。此刻,带了沙哑浑浊,郁郁不乐。
冬霁:“……”
他拉开阳台玻璃门。
果不其然,看到楼下花园旁的蔺楚熙。
蔺家的基因很好,蔺闻惜模样清正,风度翩翩;蔺楚熙虽更肖似他那狐狸精妈。可眉宇、身量里亦带了蔺家的端正俊朗,平日里站姿歪斜,很不象话,但真要唬人时,还算是能看得过去。
他站定在长椅旁,身姿笔直,瞧着俊气。
很快,这姿势维持不住三秒,蹲下了。
蔺楚熙半蹲在小花园旁,路过一只猫犹疑不决地喵了两声,他摊手勾勾手指,那猫被他人模人样哄骗,上前蹭动指尖。
蔺楚熙电话还通着:“要是还没走,我给你摇人来揍他。”
一声猫叫。
冬霁忍俊不禁。
猫被蔺楚熙敷衍地摸了两下,看他兜里没食物,不再稀罕这个两脚兽的抚摸,迅速跑走。
留下蔺楚熙更加郁闷。
年轻下属的声音清亮,口吻平静。
“他很早就走了。”
顿了一顿,给蔺老板汇报蔺闻惜来这干了点什么:“他和邻居吵了一架,进了我屋,和我聊了一会。”
“没什么值得深入的话题,最后我赶他走了。”
蔺楚熙喜欢听他那句“赶他走了”。
代入一下,蔺闻惜灰头土脸被冬霁赶走,基本等同于他把他赶走——妈的,好爽。
蔺楚熙和颜悦色起来:“你缺钱花吗?”
冬霁愣了愣。
一高兴就想撒钱的蔺楚熙:“我给你账户转几万当零花钱。”
下一句才是真实目的。
“下次看到他,继续这牛x作风,把他赶走。”
“什么鸟人蔺闻惜——”蔺楚熙开始骂同父异母兄长时,词汇量多到震撼,“连我员工都想抢,臭傻吊有什么资格!”
小区里路过的猫狗被这响亮骂声惊了下。
“喵!”“汪!”
蔺楚熙环顾四周,把声音压低了。
冬霁嘴角抽了一下。
蔺楚熙的性格暴躁。
他脏话不离嘴,遇到不顺心的事儿,总会骂得特别难听。
冬霁从他那学了很多脏话。
上一次任务,前五年里,他为了能融入蔺楚熙的圈子,参与某些人脉场合时,总会冷不丁冒出几句显得他和蔺楚熙格外熟稔的骂人术语。
“蠢货”“蠢人”“祸害”……
是冬霁骂人时常用的词汇。
他受到蔺闻惜的影响,不那么喜欢说特别脏的字眼。
更多时候,会用点文绉绉的成语。
后来,蔺楚熙被他影响得,开始少用低俗语言,换为更显逼格的负面成语。
直到他被他送上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