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花?”顾佩言将门推开,问着顾恬恬,眼睛却没有从施盈盈的背影挪开。
“没有没有!”顾恬恬如临大敌。
“言姐?”施盈盈回头,纵然白衣素裹,纵然发髻披垂,但她妆容绮丽,眼波流转,仿佛酝酿着一汪化开的春水。
顾佩言愣怔了一下,在观众席看台上的演员,跟面对面近距离看是不一样的。拉近的绝色面孔将每一处优势放大,甚至能看到眼眸漂漾的涟漪。
因着这一怔,顾恬恬抓到空隙,一边跑一边说:“那这花就送我了哈,盈盈姐我先走了!”
屋中,只剩了二人,一坐一立,相望无言,却胜似有言。
还是施盈盈打破微妙的沉寂:“我今天表现得怎么样?”
顾佩言仓促地收回眼神,梳理了一下自己不正常的情绪,“挺好的。”
“那,我好看么?”
“什么?”
施盈盈从座椅上起身,眼眸弯弯,唇也弯弯:“我说,我今天的妆,好看么?”
顾佩言只觉得胸口变成了一口面鼓,被人肆意地敲捶着,每一次动静都无比震撼,用尽了前半生所有的毅力,才控制住冷淡的表情,说了句:
“嗯,好看。”
于是,施盈盈往她身边一凑,贴着她的手臂,打开手机的自拍模式。
“那我们拍个照片吧。”
顾佩言条件反射地往后撤了一下:“我不习惯拍照。”
施盈盈将人拉回来:“哎,不许躲。”
灯光明亮,映照出地板一双倚靠在一起的倩影,窈窕多姿。
第31章表演首秀,技惊四座(二)
收工后的化妆间落针可闻,晚风从大敞的窗户吹进,将成排的服装吹出沙沙的声响,仿佛细软的毛刷落上柔滑的毛毯,温暖舒适。
化妆镜周边装了一圈的小灯管照明,施盈盈拉着顾佩言对光源站好,她举着手机,顾佩言半侧着身子,破天荒在自拍的时候看向了镜头。
自拍有一个妙处,便是能看到画面里的自己,以及对方。
顾佩言没有骗人,她真不怎么拍照,看向镜头时表情木讷,宛如人形立牌。之前所有繁嘉宣传册上的照片几乎都是演讲时的媒体照,极少规规矩矩看着镜头的。
“言姐,你上次照相是什么时候?”施盈盈关掉滤镜失真的美颜相机,打开iPhone的前置摄像头。
顾佩言不冷不热地回答:“大学毕业。”
“嘶,那有点年头了。你现在28,也就是6年了?”
“8年。”
“嗯?”
“我20岁毕业的。”
啪!手指一个打滑,手机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掌声。
“那,那你还蛮厉害的。”
手机捡起来,悲痛万分:“屏坏了。”
于是,顾佩言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时暴露了她的锁屏壁纸——一笼朴实无华的大馒头。
施盈盈的眼珠跳了一下,“没想到,你还挺热爱生活的。”
顾佩言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她意指馒头壁纸,嗯了一声,解释说:“小时候喜欢吃。”
施盈盈笑了:“我小时候也喜欢。我们家是卖早点的,我妈妈每天都会给我带几个小馒头去学校,就是那种小小的,里面包豆沙夹心,越吃越甜。”
顾佩言点头,“是越吃越甜。”
施盈盈哼了一声:“说得好像你吃过一样。”
顾佩言勾了勾唇,没说什么——她在那段黑暗逼仄的光阴里,确实吃过。
曾经的秘密藏在心底,在时光的浸泡下逐渐发酵成美酒,时而闻一下,醇香四溢。
“后来呢?”顾佩言问,“怎么没见你母亲?”
她琢磨着,如果在乡下老家,要不要把人接过来一起住。
“去世了。”施盈盈的眼帘一垂,流出些许悲伤,“跟爸爸一起去城里买沙发,出了车祸。我赶到的时候,沙发好好的,人没了。”
“其实……”打开了话匣子,施盈盈多说了两句,“我都不是他们亲生的。当年,我亲生父母不要我,把我丢掉了。是他们在垃圾堆里把我捡回去的……但是好讽刺啊,好人居然没好报。”
都说,死去的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地上的人越是明亮,他们看得越清楚。所以,曾经的方舒,如今的施盈盈,才踏上演员这条路。她一定要出名,让天上的爸爸妈妈能够看见。
顾佩言沉默了半晌,似乎在这安静的空气中听到施盈盈的心里话,眼神柔和下来,“今天你在台上很漂亮,他们都看到了。”
一股暖意涌上心口,如地下温泉开了泉眼,暖流咕噜着往外涌。施盈盈感慨着笑了一下,“言姐,谢谢。”
不仅谢她安慰自己,还谢她,拯救了她的人生。
拍完照片后,施盈盈去换装区换衣服——表演的时候,她里面穿的是雪白的纯色打底,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凤袍罩着,俨然湿透。
《演为心声》在服装道具上花的工夫很多,乃至经费在场地方面就有些欠缺,演播厅外的工作区是一省再省,原本的化妆间被一分为二,中间用幕布隔断,这头化妆,那头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