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我就跟着我哥了,他带着我招摇撞骗,混吃混喝。
我问过他,为什么不给人看病赚钱,毕竟他看了那么多医书,还跟他早死的父亲学了那么久医术。
他叼着狗尾巴草吊儿郎当笑,「给人看病才几个钱,我还是喜欢不劳而获。」
但我知道,他只是怕学术不精,给病人徒增伤悲。
刚捡到我那会儿,他天天叫嚣着让我早点还了那七天的粮,早点滚蛋。
说他都在纸上记好了在我身上花的每一笔银子。
我半夜偷偷看过他的记账簿,关于我的部分,是空白的。
于是我安心睡了,顺便把他的帐子打开,放了几只蚊子进去。
正式行医前,他当卖身葬妹的兄,我就扮成尸体;
他当神棍,我就扮成托儿;
他当瘸腿的乞丐哥哥,我就扮成瞎眼的妹妹。
就这样,我哥用这些银子一点点养活了我们。
我们只骗有钱人,他们一般不在乎那点儿银子。但也有些难缠的会追上来,这时我哥会丢下我,溜得飞快,还留下一句,「我相信你,你能行!」
我:……
但每每在我快要被抓到时,他又会返身回来护住我,将我牢牢箍在怀里,尚且单薄的身体为我撑起一方散着药香的安全天地,任由那些拳头砸在他身上。
等那些人走了后,他就鼻青脸肿地向我炫耀,「还好小爷我聪明,先藏好了钱,不然这几天又得饿肚子了。」
我没说话,转身却偷偷笑着哭了。
记得捡到我那年,他也才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