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问策跟着点头:“易先生所言极是。”
萧燧心里知道易无病提出的是最合理的,但他还是情不自禁捏紧了信笺没有马上答应。
易无病扫见萧燧的小动作,笑着改口:“但王爷和陛下到底有误会尚未解开。父子没有隔夜仇,若真有逆谋的危机在陛下头顶高悬,又何尝不是上苍给王爷与陛下和解的机会呢?”
是啊,自古救驾就是最大的功绩。
萧燧紧绷的神色总算稍稍缓和,带点迟疑地询问:“易先生觉得,我应该怎么缓解,咳,就是除了救驾之外。到救驾这一步,陛下脸面太难看了。”
这种事就没有两全其美的。
萧燧想好,萧渊肯定不好。
易无病拢着手站在原地,不吭声了。
张问策直接拧眉否定萧燧的妄想:“陛下不吃亏,怎么能知道只有殿下不想从他屁股底下抢龙椅。”
虽然萧燧其实也没差,因为不想抢龙椅,不代表萧燧没打算自己打完了拿到手。
萧燧沉默一会之后,执拗道:“张先生,你只管告诉我,如何做才能让陛下不伤脸面。”
“殿下,您怎么……唉,想不伤陛下脸面,就先派人看紧洛阳城的几个卫官,别让他们轻举妄动。只要没办法逼宫,有再多心思也没用了。”张问策带着火气回答。
张问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脸上写满不快。
易无病笑呵呵地站在一旁,知道把张问策从萧燧心里最可靠谋士位置挤下去的机会来了。
易无病上前半步,走出一副深思的神态低语:“王爷可曾想过,亲自问问我师弟?若说与亲人相处,再没人比师弟更精通了。”
张问策的办法虽然好,但到底不算是两全其美,谁不想试一试呢。
萧燧可耻的心动了。
他拱手谢谢张问策给的办法,转身进船舱回信时,到底没忍住向姜南风打听哄老头子的办法。
看着萧燧急切离开的背影,张问策不快地质问易无病:“易先生明知其中凶险,何必推殿下去讨好夏皇?”
易无病摇头否定了张问策的说法:“张先生错了,你这么想是把王爷当作弟弟,而我把王爷视做主上。为君解难才是做臣子的本分。”
张问策顿时露出受伤的神色,沉默许久后低语:“疏不间亲,是我错了。”
易无病却又说:“张先生怎知您在王爷心中不是‘亲’呢。是我想在王爷面前露脸,故意为之。”
张问策和易无病对视,两人突然一起笑起来,这些日子隐约显现的争锋之势顿时消弭。
易无病今日主动挑破,便是对他示弱,明言对萧燧来说,张问策也是易无病不能离间的“亲”。
第50章好像他
张问策和易无病职务重复,两人都是不出世的天才。
张问策与萧燧相识于微末时,彼此有兄弟情谊,偶尔可借感情和年岁压一压萧燧;偏偏萧燧身边现在有易无病这么个定位相同的同僚,易无病也喜欢用同一招。
张问策自己用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但看到易无病也这么用,心里就难免不舒服,生出易无病对萧燧太放肆的念头;回头再看自己,也觉得不妥当了。
一来二去,张问策和易无病之间的关系也生出几分古怪,让张问策束手束脚的,反而不如以前敢劝谏了。
张问策是来加入萧燧智囊团的,又不是来跟张问策争位置的。
易无病首先需要保证的是萧燧能继续战无不胜。
——当然,位置不是不重要,易无病有信心相处久了,让萧燧发现在辅臣之中,他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今日借机发难,几句话的功夫,易无病就和张问策捋清楚各自在团队中的定位,准备好各司其职——这也等于,张问策主动放手了不少职务。
易无病轻轻松松就用几句话挤掉了张问策多年经营而来的职务,而张问策还在为了他和萧燧多年的感情。
萧燧在船舱提笔许久,可几番落笔之前,他都情不自禁回想起姜南风提示过他的朝堂凶险。
向来喜欢“光明正大”的萧燧,最终一个字但也没写给姜南风,只吩咐刘虎联系留京的张全,让他跟族兄吃酒,看紧了洛阳城的大门。
萧燧卷起信笺塞回猎鹰腿上,放飞了饱餐一顿的猎鹰。
“张全的族兄是洛阳城的旧官,父皇没换掉他。”萧燧说着突然摇摇头,心道:我怎么也开始想那些阴谋诡计的东西了,真让人不齿。
可这过去令他不齿的办法,现在却是他唯一能想到在危险发生之前,让他父亲保住性命的办法。
虽然他父亲对他一口一句野种。
萧燧绷起脸。
船在海上全速行驶,九天的路程,在第四天就结束了。
刘家商队在辽东地区经营多年,登陆的口岸早已把闲杂人等清空,两万大军上岸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人。
回到陆上,休整两日,萧燧兵分三路,直取新罗国都。
新罗将领有些早已被买通,远远看到“萧”字大旗,就直接打开城门恭迎。至于坚守城门的将领也没达到他们自认为“守备数月”的妄想。
低矮的城墙对带着云梯的萧燧来说根本称不上阻碍,训练足够的精兵甚至抓着城墙就徒手爬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