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往下压了压:“将军,你说的这些我懂,我是不明白为何要打扰魏国夫人?况且,就算是接人也用不着这么多人呐。”
萧燧手中名面上的士兵量是十二万,但杂兵、投降的、伙头兵、运输辎重这些,萧燧都没算进去,他实际上掌握的战士数量超过二十五万人。
若是兵分五路,带走一路,就有足足五万人。
用五万人去接魏国夫人?你别是想去把魏兴郡五天内挖地十丈吧!
萧燧反而比易无病还不明白了。
他耐着性子跟易无病解释:“魏国夫人是父皇的心尖朱砂痣,这件事情天下人尽皆知。就连魏国夫人现在享受的待遇都是父皇许诺的。锦丰军首领又不是傻子,他肯定也清楚这个事情。如今魏兴郡距离锦丰军屯兵的地方又不算太远。一旦我们拿下河、泰二州,让锦丰军调转视线,他们首领一定会想要抓到这么个能让父皇头脑混账的大美人。直接去挪人、设伏,便是抢占先机。”
可人家凭什么一定去啊?
易无病很像这么反驳萧燧,但他比萧燧更明白人性里的缺陷,知道锦丰军首领绝不会错过这么个轻轻松松就能威胁夏皇的机会。
只是……
易无病往简陋的地图上看了几眼,又重新将视线落回萧燧用金冠束紧的发髻上。
易无病满心都是不可思议:这破破烂烂的地图上能看出这么东西吗?萧燧刚刚的思考里明明参杂了许多处理政务和用人的思考,往明君开发真就有挺大可能性的!
易无病更加恭敬了:“王爷请继续说。”
萧燧没管易无病态度上的变化,点点头就继续在地图上用手指划拉:“过去魏兴郡的不用精兵,选一些体力不如前的老兵就行。在魏兴郡外开挖壕沟,设伏等待,这是年岁大的老兵做惯的活,轻松还能保命。”
几个月的时间,五万人就算慢吞吞的干活,也能挖出所有想挖的战斗地形了。
易无病跟着不停点头。
萧燧再把手指往西北方向挪,对着地图发话:“我刚刚提过,我们往秦州和河州打,出三路大军和去魏兴郡的那一路一起发动。先拿下此二地,彻底封死锦丰军往北的退路,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河州有通往西域的小路,易守难攻,把这里拿到自己手中,也不担心胡人突然南下作乱了。
而锦丰军能有今日,首领虽然不是萧燧这样的战争天才,但也不是傻子。
一旦萧燧彻底攻占了河、泰二州,那么对方怎么也看得清楚,萧燧是故意断掉他们北逃的通路了。
留给锦丰军的只剩下两个方向,要么继续向西逃亡西域,穿越无尽沙漠去往高昌;要么南下,直取京师重地,抓了夏皇和广大萧家宗族,以此换取萧燧的退让。
且不提往高昌走的道路艰险,锦丰军的战士都是中原一代的百姓集结而成,要是锦丰军首领敢提一句“去西域”,这群还盼着死后能还归故土的战士当场就能反水,把他杀了,然后带着锦丰军首领的首级来跟萧燧投降。
一共只有两条路,其中一条确定是走不通的思路,那么另一条即便看起来也像是死路,但只要不是肯定会死,那就无论如何也得闯一闯了。
“大王天下无敌,易无病今日算是彻底佩服了。”易无病听完萧燧的吩咐,佩服得五体投地。
之前他看萧燧打仗基本用大军压过去的办法,还以为名过其实呢,原来是萧燧之前懒得动脑子。
现在真到了需要思考战法的时候,他也一样没怎么用过脑子!
随口听过的消息,随手看过的战报都成了立体的出现在萧燧那颗珍贵的大脑里面,自动变化成最佳处理方案。
难怪都是“天赋”,这等本领,果然是上苍赋予的才能,非常人可比。
心服口服的同时,易无病对萧燧的称呼从夏皇册封的“王爷”变成雄踞一方的“大王”。
易无病没再问最后一路大军要干什么,因为这个问题太容易想清楚了——最后徐一路大军自然是继续留守,继续伪装出辽东军没有行动过的样子,每日该去叫阵就去叫阵,继续迷惑锦丰军。
“属下这就把大王的意思传给诸位亲兵。”易无病主动请命。
萧燧摆摆手,又看了一会地图,干脆抓着易无病往回走:“你跟我去议事堂,喊上亲兵们一起再想想之后的计划。最好和最差的情况都要想到。”
打仗不是用脑子空想,设想再美好也时时刻刻存在变数,还是得集思广益,把忽略的问题都考虑进去才能尽量缩小可能出现的意外。
易无病一排脑门,不禁笑了。
他真是被萧燧刚刚的气势熏晕了,忘了还有这么重要的流程。
召集人手,萧燧重复了一遍和易无病讲过的计划。
果然,亲兵们积极发言,没多一会就点燃了热烈的讨论。
“在魏兴郡先杀斥候,断了锦丰军耳目。”
“春季干燥,北风未消散,拿下河州、泰州后从北火烧锦丰军,逼着锦丰军动起来,免得他们还想龟缩在城中继续耗。”
最后,听了全程的刘虎突然提议:“提前去梁州布置人手,打上咱们辽东军的大旗,锦丰军经过前面几回,肯定十分害怕咱们,不敢进入梁州。嘿嘿,逼着锦丰军紧贴吐谷浑疆域行军,吐谷浑人可没那么好说话,非得跟锦丰军一路大打小打不断,能把锦丰军的精气神全消耗了。”
到时候顺着这个方向,锦丰军抵达洛阳之前,先能碰上五六皇子母族所在的兴宁郡。
刘虎非让五皇子和六皇子先给族人披麻戴孝,以报他们暗算萧燧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