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屋梁“咔吱咔吱”响起来,有什么东西从他们身后的某个角落钻出来,飞快爬上屋顶。
温朔抬头,眸子闪动一刹幽光,“当心,在上面!”
桃萌抬头,看见黑色的乌云罩过头顶,四肢细长的女人吸附在天花板上,呈薄薄的一片,手脚并用攀爬,四足比蛇虫鼠蚁的足还弯曲,还灵活。她的头埋在两臂间,一双漆黑的眸子正转来转去打量三人。
织女说:“我都听到了。你们里边有一个身怀七星之力的小子。正好,近来几个客人特别挑嘴,把你们带过去,和别的孩子一起列在架子上,让他们好好挑一挑,一定能卖个天价!”
织娘嘶一声:“小畜生,还不给我上!”
喵!
三人身后传来一声猫叫。
黑色的影子从梁上“啪嗒”一声落下,如闪电一般穿梭在三人之间。细长的身子轻盈地弹跳,拱成桥状,前爪抓住桃萌的衣襟,后爪飞快地挠了十多下。桃萌的衣袍挂下来,露出又深又红的几道猫抓痕。他原地绕圈,想甩开黑猫,猫像伞一样飞起身子。
温朔的竹杖刺出。黑猫弹跳到一边。竹杖直刺桃萌的背。温朔的手臂弯过来,将竹杖对准自己,手抡圆了把桃萌圈在怀里,垫着桃萌,摔倒了地上,两个身子一挤在一起。
温朔从地上仰视桃萌,“没事吧?为什么不出手?”
桃萌摇了摇头,轻声说:“不可以。”
一下子,温朔明白了过来,哑声说:“好。”
织娘吐出丝,倒挂着从天花板降下来,两手抓起桃萌和温朔,继续疯狂吐丝,缠好桃萌,缠温朔,没一会儿,两人就成了两颗丝茧,只有两颗脑袋露在外面,挂在空中荡来荡去。
谢渊抬起双臂,宽大的双袖如云一般流动,他刚想出招,温朔哭了一声:“我要娘!我要爹!”
谢渊一愣,手臂滞住,嘟囔:“还装?”
桃萌立刻哭道:“三弟,你千万别动,我们乖乖的,姨姨就不会吃我们了。”
谢渊僵住,这一僵住,黑猫就扑上来,将他扑倒在地,猫爪子疯狂上下挠,把谢渊的脸都抓花了。织娘落下来,抓起谢渊,将他也结成丝茧。三颗脑袋挨着,你看我,我看你。就属谢渊不老实,那颗茧在空中剧烈晃动,一次次以身撞温朔,连带着温朔摆起来,撞桃萌。
谢渊压低声问:“你们搞什么?”
桃萌说:“孩子啊!”
谢渊“哦”了一声,立刻偃旗息鼓,三颗茧渐渐平稳下来。
织娘爬上桃萌的身体,拔下他一根头发,弹向悬挂起来的织金袍和金冠,她说:“公主殿下,让他们见识一下你的秘术,用缚神仙索困住他的魂魄吧!”
织金袍的袖子抬起来,像是被风吹起来,又真就像有个鬼魂被困在衣袍里,袖子里飞出金色的蛛丝,缠住桃萌的头发,又缠上桃萌的身体。
桃萌以为会很疼的,结果,什么感觉也没有。
谢渊满是猫爪子的脸蛋歪过来,“桃子,还好吧?”
织娘嘶吼,“你怎么话这么多?下一个你来!”
谢渊吵嚷着:“有没有先来后到的观念!下一个,明明是朔朔!”
织娘爬过屋顶,降下来,爬上谢渊的身体,从他脖子里拎出一根红绳头,织娘将红绳往外抽,“嘟噜”一声,青玉印章从谢渊脖子里钻出来,印章一头还沾着残余的红印泥。
谢渊脖子根都涨红了,嘶吼:“你要是敢动这个,老子弄死你!”
织娘冷笑一声,将印章飞向空中,织金袍卷了印章,对谢渊施法。
织娘爬上温朔,在他身上绕了三圈,手伸进他后背衣襟,抽出一张黄色的符!
糟了!
缩小符!
要露馅了!
织娘疑了一声:“这是什么?”在缩小符离开温朔脖子的一瞬间,他的身体迅速长大,撑破丝茧,织娘见状,快速爬到屋顶。
温朔稳稳落下来,双脚分开,呈斜弓步下蹲,一手并指撑在身前,另一手反握竹杖,卷起的袖管和裤管露出坚实的四肢,抬头,死死盯住织娘。
下一刻,谢渊用碎陶片割破了丝茧,也落了下来,他反手揭掉缩小符,随着身体膨胀,脸上的猫爪子都变长了,他气得满脸红涨,吼道:“把老子的东西还给我!”
要破茧而去吗?
桃萌在犹豫。
万一没能拿下织娘,就无法知道其他孩子的下落了。
他想救那些孩子。
没错!
“嗙”一声——
紧闭的屋门被气流震碎,如密雨一般的木碎片朝温朔与桃萌射来。温朔的眼睛能适应暗,却不喜明,随着门被法术震开,烈阳直射进来,迫使他用手掌遮住脸,闭上眼睛。
屋外,参宿三位光头道长结天、地、人三才阵,盛气凌人地站在院中。
“魔教余孽,前来受死!”
“嗯?有其他人?”
“是鬼宿的废柴!该死,被他们抢先了。”
织娘趁乱,又吐丝将桃萌裹了三层,扔到背上,从窗户逃了。织金凤袍与金冠像纸鸢一样跟在她身后,一起被带走的——还有桃萌的头发、谢渊的印章和温朔的缩小符。
黑猫想逃。
温朔跳到他面前,冷着脸说:“我说过什么?不要行恶。”
紫金山试炼中,被温朔夺魄救下的小妖孽弓背,炸起毛,嘶吼,“这是你情我愿的生意。”
温朔道:“带我去织娘藏匿孩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