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诺抱着?丰年,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挤着?,不多会儿,就听到?怀里?的小孩儿叫了声?‘姐姐’。
顺着?声?音看去,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孩正好映入眼帘。
就是曾经在丰年家?的照片里?看到?的女孩。
瑞雪也看到?了妹妹,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她扎着?高马尾,身上穿着?白色校服,皮肤有些黑,颊上冒出?一点雀斑,透着?青春的模样?。
许一诺朝她招了招手,先出?了学校。
门口等着?,很快,三人便站在了一起。
“洛老师没?有来吗?”
瑞雪第一句话也是问起洛繁星。
许一诺抿抿唇。
“她没?有假,这两?个月不能来看你们?。”
瑞雪带了好些行李。
身后背了个大书包,两?只手还各提着?一个大纸袋子。
许一诺把丰年放到?地上,准备将?她手里?的行李接过来。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瑞雪觉得不好意思,往后退了一步。
“许老师,我自己拿就可以了。”
许一诺仍然坚持。
“给我吧。”
瑞雪也只是个孩子。
看着?往来接孩子的家?长们?,有哪个让孩子提行李的?
许一诺接过袋子看了看,左边装着?暑假作业,右边装着?夏天的衣服,也不知道?书包里?装的又是什么,鼓囊囊的。
“书包不重?,我自己拿吧。”
瑞雪攥着?书包带子,五指握得紧紧的。
许一诺将?手垫到?书包下面掂了掂,轻飘飘的,一下就猜到?了里?面是什么。
那?么轻,一碰还发出?吱呀的声?音,应该都是塑料瓶子。
瑞雪的脸瞬间?红了。
许一诺收回手,却像什么都没?听到?,轻轻拍了拍丰年的小脑袋。
“年年,渴了没?有?”
丰年路上喝过水,正想摇头,忽然看见许一诺朝自己眨了眨眼。
‘不渴’两?个字到?了喉咙边,马上又改了口。
“渴了。”
许一诺抬头看向瑞雪,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这附近哪儿有小店吗?”
同样?的水,便利店里?的总是贵些。
瑞雪指了指前面的路。
“那?里?有,我去买,你们?等我一下。”
许一诺守着?两?个袋子,抱起丰年,在路边静静等着?。
维护一个十六岁的女孩的自尊,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在那?些艰难、窘迫的青春岁月中,洛繁星总是小心翼翼的守护她的骄傲,不让她难堪。
十多年的岁月沉淀,那?些美好的回忆,每次想起来,总会带来不同的感觉。
甜变成酸、变成苦、变成涩、变成一把刀,将?心扎的鲜血淋漓。
瑞雪回来了,背上的书包空了,手上多了两?瓶水。
她给了许一诺一瓶,她自己和妹妹喝一瓶。
公交站就在不远处,她们?需要坐车回县里?,再从县里?坐车回村。
许一诺拿行李,瑞雪抱着?妹妹,三人坐上汽车,下午一点半到?了县城。
许一诺又问年年饿不饿。
小丫头配合着?说饿,其实?也确实?饿了。
瑞雪本想回家?再吃饭,不忍心妹妹饿肚子,也跟着?进了一家?小饭馆。
自然是许一诺请的客。
瑞雪有些拘谨。
许一诺平日不常说话,这会儿话却多了起来。
趁着?老板不在,她压低声?音点评起了桌上的菜——
蛋花汤的味道?有些淡,盐放的早了;小炒肉的肉没?有腌好,带着?腥味;青菜应该放了好几天,叶子蔫了,连带着?口感也不好。
说罢,她又讲起这三道?菜要如何挑选食材,又要怎么做才最好吃。
两?个小姑娘听得认真,连饭都忘了吃。
“许老师,你是厨师吗?”
瑞雪有些好奇,语气显得热切。
许一诺闻声?笑笑,居然没?有否认。
“我做过厨师。”
本是一段不愿提及的经历,是她这一辈子也不愿提及的痛苦、阴暗的时光。
可这一刻,‘我做过厨师’这五个字,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了。
释然一般。
许一诺自己也愣了一下。
“那?你怎么又学会画画了呢?”
瑞雪接着?问了下去。
许一诺回过神,讲起了以前的事?——
单亲家?庭,妈妈生病,同样?的贫苦生活,念书时要给别人画画才能赚钱买饭吃。
很穷,也很难。
瑞雪听得入迷,许是感同身受,眼睛竟有些红。
“后来,我妈妈出?了车祸,我跟舅舅出?了国。”
很耳熟的一段情节。
不知想起了什么,瑞雪的眉头轻轻皱了皱,紧接着?,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许老师就是洛老师说的那?个朋友!”
许一诺瞬间?怔住。
“什么?”
瑞雪放下筷子,讲起了自己从洛繁星那?里?听到?的,另一个版本的,和许一诺有关的故事?——
少年许一诺的故事?。
一个家?庭困难的女孩,一个努力又认真的女孩,一个美术天赋绝佳却从不骄傲的女孩,一个靠画画养活自己和母亲的女孩。
这就是洛繁星记忆中的许一诺。
美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