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账本

片刻后，大理寺内。

顾凛忱一身合青色宽袖锦袍，端坐于桌案之后，眉目微沉，手执狼毫，却是迟迟未动笔。

子昕举着墨条，眼瞅着这墨都快干了也不见这位主儿动一动。

屋外，顾府小厮疾步入内，“大人。”

子昕眼底一亮，心道，终于来了。

顾凛忱将狼毫放回笔架上，声线冷冽，“说。”

“如您所料，小姐果然去了书房，在里头待了约莫一刻钟，出来时手中捻着一条粉色丝帕。”

小厮事无巨细地将适才他所看到的全部说了出来。

听此，顾凛忱眉目稍稍松快了些。

而一旁的子昕却是忍不住扯了扯唇角。

直待那小厮走后，他开口道，“大人，那假账本。。。真的没问题吗？”

实在不是他怀疑自家大人的决定，而是。。。

那账本里所书的每一笔，皆是当今圣上御赐之物啊。

每一样东西，都有圣旨佐证。

甚至为了避免孟小姐生疑，大人还将那些御赐的大物件和金贵物件略去，只写了一些看起来较为稀松平常的玉石鼎器和金银钱财。

将御赐之物当成“受贿”之物写进账本中的，古往今来应是找不出第二人了。

大人为了孟小姐能安心留在他身边，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思及此，子昕幽幽叹了口气。

顾凛忱冷眼睨他，“你叹什么气。”

子昕愁啊。

孟小姐何时才能发现大人对她的情意。

***

入夜。

顾府溯风院。

夜色幽幽，四周静谧安然。

不过戌时初刻，正屋里的烛火已经熄了大半。

顾凛忱肩背挺拔，颀长身影立于院中，瞧见那紧阖的屋门时，差点被气笑出声。

她倒是干脆直接，自觉可以拿捏他之后，连等他归府都不肯了。

香巧和另一守夜的丫鬟连忙跪下行礼。

见他面色不愉，香巧抿了抿唇，说道，“大人，小姐身子有些乏，便提前睡下了。”

“临睡之前，她特意嘱咐我们要为您留灯。”

“嗯，”顾凛忱沉声应了句，直接抬步入内。

屋内光线不甚明亮，只有那盏落地烛灯依旧亮着。

绕过屏风入了寝间，便见床边纱帐轻垂，隐约可见榻上那一小团微微起伏的隆起。

顾凛忱兀自盯着看了会儿，这才转身入了湢室。

这一处烛火明亮，周遭一切清晰可见。

浴桶之中热气氤氲，一侧屏风上是男子刚换下的锦袍，旁边的矮几上放着腰牌，以及那个宝蓝色鸳鸯香囊。

一只湿漉漉的大手从浴桶里探出，骨节分明的长指捡起香囊，轻轻摩挲。

顾凛忱俊朗眉眼染了湿气，散去几分凌厉，更显幽邃。

精瘦健壮的身躯靠着浴桶壁，宽厚的肩背上，尚有昨夜孟筠枝情动难耐时留下的抓挠痕。

细细的几道，尤为暧昧。

红绸被取出，上边的字迹清秀稚嫩。

顾凛忱指腹循着那笔画，一点点轻轻抚过。

须臾，他将红绸紧紧握于掌心中，闭着眼仰首靠于浴桶壁。

不知是想到什么，惯常冷肃的面容终是有了些许松动。

薄唇轻勾，勾出点点笑意。

——

而寝间内，原本睡得安稳的孟筠枝倏地做起了梦。

梦中虚虚实实，光怪陆离，却始终挥不开一人的身影。

她抱着被子转了个身，轻声低喃，“顾凛忱。。。不要了。。。”

不知是否听到了这句呢喃，湢室里的男人起身披衫，从里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