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怎的,脚下就像扎了根一般,无论如何也挪不了半步。
昨日之事冲击太大,以至于晏与歌只顾得上慌乱恐惧,根本无从想起其他,此时被眼前景象一激,在课业“开秽”览相部分时联想到的更为越矩的画面,便不期然又浮现在了脑海里,怎么也拂不去。
集学“开秽”之前,晏与歌只知自己深慕俞显,既瞧不得他人靠近俞显,又想要将俞显据为己有,明明已然是俞显唯一的徒弟,晨时相伴,夜时同寝,已是较其他师徒而言足够亲近,可晏与歌却总是烦躁地觉着不够,一点也不够。
他想要同俞显亲近一些,再亲近一些,却又像被无形的绳索束住了手脚,不知道要怎么做才算更亲近,才能做到将人独占。
直到集学“开秽”后,绳索才陡然撤去,深重情念后知后觉地,迟钝地激发了这具青涩躯体本能的欲。
对双修之法已然知悉,于感情一道觉悟更深的晏与歌,也终于对情。欲有所开窍,直观地感受到了自身对俞显的渴望。
不知僵滞了多久,又踯躅了多久,最终,晏与歌咽了咽口中干涩,像藏在洞窟里慢慢朝洞口外探出脑袋的小仓鼠般,他放轻了脚步,紧张地往淬体池走,心脏砰砰直跳。
他只看一眼……就看一眼……师尊不会知道的……
绕过流萤屏后,眼前景象顿时清晰了不少,只见淬体池上缭绕着薄薄飘渺的雾气,隐约掩住了池面以下的风景,俞显额发已被晕湿,双眼紧闭可见眼型狭长,唇角天生自带似笑非笑的弧度,瞧来便叫人心头微漾。
看着看着,说好的“只看一眼”便不知被晏与歌抛到了何处,他鬼使神差地又靠近了几分,慢慢地,便蹲跪在了俞显的身侧。
“师尊……”
晏与歌唇瓣微动,似低唤,却轻而无声,不见俞显醒转,不得俞显回应,便自欺欺人地安了心。
他屏着呼吸,痴痴缭绕在俞显脸上的视线停留片刻,才敢逐步往下,顺着一颗水珠滑落的轨迹,目光慢慢绕过轮廓清晰的喉结,划过笔直优美的锁骨,那如瀑青丝游曳在池水中,不时扫过肌理分明的胸膛,呼吸间形状漂亮的胸肌一起一伏,晏与歌的心跳似也随之一跃一缓。
视线不自觉慢慢往下,当落至某处时,晏与歌有如触电般,猛地收回了目光,身体一软生生坐在了地上,手掌顺势撑在地上打出的声响如一记惊雷叩进了晏与歌的脑海,晏与歌顿时如梦初醒,惊慌地看向了俞显。
见俞显眉宇轻轻蹙了蹙,一副被怪声惊扰就要醒来的模样,晏与歌吓得魂都要飞了,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转头落荒而逃。
晏与歌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绕过流萤屏往外跑时,一道十足清明的视线也跟随着,落在了他身后。
眼睁睁看着晏与歌彻底跑没影后,俞显才轻轻笑出了声。
这色胆,也就只够包半颗灵果了。
俞显撩了把水浇到脸上,两腿不自觉合了一合,掩住从晏与歌唤出那声气音般轻咛的“师尊”后,就颇为没有出息起了反应的地方。
也难怪会吓跑晏与歌了。
其实俞显是真睡着了,也实在是在浮雪峰太过放心,才会直到晏与歌快要绕过流萤屏时,才迷糊醒来。
本是想瞧瞧晏与歌想做什么,没想到晏与歌不经臊,弄出了大动静,他若不假装被吵醒一下,就不礼貌了。
又多泡了一会儿,等邪火压下去后,俞显才起身穿衣,洇湿在发间的池水也瞬息化为灵力流入了体内。
俞显施施然一路走着,走到了浮雪殿门口,望着不远处在峭壁雪岩之间腾跃,剑法明显比正常时候凶狠,出招既急又乱的晏与歌,俞显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晏与歌耳朵捕捉到了这声轻笑,下意识看了过去,一见师尊那张脸,不由又想到些不该想的,心里羞愧,白皙的脸也瞬间爆红。
晏与歌收剑站立,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无措地看向俞显:“师尊……”
“嗯。”俞显随口应了,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师尊没发现?
晏与歌松了口气,道:“回来有一阵了。”
俞显道:“回来后便一直在练剑?”
晏与歌一顿,囫囵道:“嗯……”
俞显又道:“没去找为师?”
晏与歌双目一瞠:“没有!”
俞显挑了下眉,揶揄道:“是懂事了,以往瞧不见为师,还不得哭着鼻子把每个角落翻一翻才罢休。”
晏与歌羞得想往地缝里钻,眼神躲躲闪闪,道:“师尊在沐浴……弟子怎好进去打扰。”
俞显笑了笑,不置可否,他道:“去后峰吧,今日结丹。”
晏与歌一愣:“今、今日么?”
俞显道:“嗯。”
晏与歌道:“可是弟子如今才辟谷中期,悟性恐怕还不够结成金丹。”
俞显道:“修为先提,悟性后跟也无甚妨碍。”
晏与歌抿了抿唇,道:“师尊是要我用金玄丹吗?”
俞显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