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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封疆 唐知非 2024 字 7个月前

谢凌安给钱昭打了个眼色,钱昭立刻跟了上去。

片刻后,钱昭回来,压低声音道:“他从一个将士手里拿了银两,就回家找人玩去了。那将士是我们的人,穿着大梁的军甲呢!”

“果然。”谢凌安挑眉,转身往外踏步。

“王爷您猜到了?”钱昭跟上,掏出香菜肉饼继续啃。

“信仰这个东西太危险,却又避不开。想要重建边丘人的信仰,又逐渐用梁国的神佛来同化,翊川这招使得,甚是高明。”谢凌安美滋滋地道,脚步轻快。

“。。。。。。你怎么就知道是严中郎?”钱昭偏头,饶有兴趣地看他。

“?”

“为什么不能是寒将军和郁姐?”钱昭凑近了,盯着他再问。

“。。。。。。”

“王爷你的偏心是不是有点重?”钱昭接着逼问。

“。。。。。。”

谢凌安脚下生风,溜了。

十月十五,下元节,是祭祀祖先的日子。

门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有陌生的声音喊道:“殿下,严中郎邀您去南定门一叙。”

屋内乌尼桑倏地抬眸,开了门:“怕是传错话了,我是被严加看管的罪人,不能迈出这临华殿。”

门外的将士行礼道:“严中郎方才下了令,自今日起,殿下可以随意出入临华殿。只要不离开王宫,殿下想去哪儿,都可以。”

乌尼桑一愣。严翊川会不会太信任他了?

“果然还是毛头小子,这么容易就掉以轻心,”乌尼桑垂眸,叹了口气,“不过这容人之量、识人之才倒是叫人敬佩。”

第68章下元节

南定门上,严翊川单孑独立。

南定门并非一扇普通的“门”,而是截然立在王宫南端的城楼,也是白黎谷王宫的正门,寓“承南启运,定之安泰”意。站在城门上俯瞰,整个白黎谷的盛况自脚下绵延至视野尽头,皆可纳入眼底。

乌尼桑踏上玉阶,心绪微微有些波荡。他即位那日,也是这般一步步踏上这座巍峨高楼,走向权荣之巅,只是那时他双腿微颤,牵着王后的手掌心冒汗。他屹立在南定门上,俯瞰众生跪拜,为他点起万家灯火,他以为他要开拓无人之境,他以为他可以施展宏图抱负,给大丘以崭新的面貌。

后来,他又数次踏上这里,却见百姓望向他的殷殷期盼的目光逐渐黯淡,仓促而疲惫。那样显而易见的失望是会传染的。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开始诘问自己曾经坚定了半生的信仰。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但他还没来得及等到回答,风卷残阳般的,他成了亡国之君。再踏上这冷冰冰的玉阶,却是受仇敌之邀。

但莫名的,乌尼桑不觉得是受辱。

最后一级玉阶踩在脚下,乌尼桑眼尾的淡红瞬间消散。他平复了心绪,抬眼正对上一双平静的眸。

“严中郎,久等了。”

杯盘狼藉,几罐青花执壶歪七扭八地在木桌上躺着,空空如也。

谢凌安捏着酒盅,脸上浮着一层薄薄的绯红,略有醉意。

“这位爷,今日十月十五下元节,您也早些回去吧!小的这也想早点收了摊去祭祖呢!”店小二凑上前来,好言相劝。

谢凌安脑袋有些沉重,听得模糊。

今日十月十五。。。。。。下元节。。。。。。。

也是他的生辰。

“喏,拿去,再开一个时辰。”谢凌安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扣在桌上,看得店小二眼睛的直了。

谢凌安遣开了钱昭,形单影只地坐在街边的酒家里,闷声喝酒,一壶又一壶。

既然想见的人没有来,不如让孤寂来得彻底。

身边没坐着人,耳根子却不清净。古安东街上闹哄哄的,满是祭祀亡灵的百姓。

下元节,水官解厄。这天,民间要祭祀亡灵,祈求下元水官来听取老百姓的疾苦,帮助人们排忧解难。

古安东街上灯火通明,万人空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成群结队地自东向西缓步前行,浅吟低唱着一曲古老的迎神咒,答谢土母之恩。云烟氤氲,街道两侧焚香点烛,十步便有一铜盆里燃着烈火,路过的人将提前折成银锭模样的锡纸投进去,刺啦一声烧了,祭拜先人。

有钱人家的大殿前悬挂三盏琉璃宫灯,名为“三界宫灯”,厅内以牲醴敬祭“三官大帝”,祈求接下来一年乡里平安,宗族兴亡。

过了一会儿,浩浩汤汤的队伍聚在了古安东街的正中央打蘸祀神,戏台上灯笼高挂,歌声不衰,人们在“捉傀儡”的仪式里一片叫好,乐得开怀。

“别吵了,”谢凌安闷头喝了一杯桑落酒,眉宇间愁倦色挥散不去,喃喃道,“本王生辰,不要你们吵。。。。。。”

万头攒动,笙歌鼎沸。

没有人理会他细如蚊蚋般的声音。

一片喧天鼓乐之中,农家忙着把新打的糍粑分送给亲友,再做些红烧肉下酒,作为过节家宴,团团圆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