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尼桑冷笑一声:“你说在,我便信么?”
“先生现在不信,无妨,下次再见先生,我会带着哈博的信物来。信与不信,到时候都凭先生自己决定。”陆保坤答得诚恳,没有半分强求的意思。
乌尼桑看他一眼,将信将疑,不再做声。
妃色薄月高悬,柔光与碎云缱绻,灯下孤影一人。
熙攘的古安东街已空空荡荡,阖家欢乐被关起门来独享,跑马的声音在街角尽头消散,只有巡夜人的梆子困倦地敲锣报时。
“笃——咣——咣——”
三更天了。
谢凌安立在一盏高悬的大红灯笼下,手里拎着半壶酒,神色困倦,疲乏不堪。
哪里是回军营的路?
他看看前方,又望望后方。
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这一盏大红灯笼还有残光亮着,在风中微晃着等待燃烬。
没有人。哪有路?
回不去,便不回去了。反正他放了钱昭今日休沐,没人在等他。
谢凌安又喝了一口闷酒,脑袋昏沉。
“别看了,就是个醉鬼。”对面楼阁里的人家关上窗子,熄了灯。
谢凌安闭了眼,倚在灯柱上,神思昏眩。
他酒量好,向来不会真醉。但这一刻却异常烦人。
他多么希望自己会醉。
十月半的天气渐冷,流萤扑在大红灯笼下取暖,瑟瑟寒风在街巷间乱绕。
乱绕的还有马蹄声。
“哒哒,哒哒。”
谢凌安捕捉到了背后的异动,眉宇间闪过一抹警觉之色,支手从灯柱上起来。
“哒,哒,哒,哒——”马蹄声渐缓,愈来愈近。
谢凌安倏地睁开眼,眼里的朦胧消散不见,他想扭头去看。
不,不行。
莫名的,他脑海里有一个强烈的信念禁锢住他的动作。他心底腾起一丝古怪的期待,跟着心跳加速跳跃起来。
“嘟,嘟,嘟。”
马蹄声换成了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踩得小心翼翼。
不是危险。
谢凌安眼眸中的警觉之色散去,但心却跳得越来越厉害,不敢转过身去。
背后的人越来越近,距离谢凌安不过几步之遥。
三步。
两步。
一步。
下一瞬,一个有力的臂膀环上谢凌安的腰,温暖而紧致的肌肉搁着衣衫紧紧贴着他的小腹,谢凌安感到左肩上一沉,一股飒爽劲风的味道扑进鼻息。
是他!
“王爷,生辰吉乐。”背后之声柔和婉悦,一下子湿了谢凌安的眼眸。
第70章花带
严翊川把头埋在谢凌安的颈项间,紧紧地抱着他,好像将天下奇宝搂在怀里般珍重。
谢凌安抬指扣在严翊川手腕间,转身把自己在他怀里翻了个个儿,似流水般轻柔地伸手环上严翊川的脖颈。
“怎么才来,我都醉了。”谢凌安垂眸软语,故意不看严翊川的眼,却是道不尽的委屈与嗔怪。
“陆保坤难缠,我来晚了,对不住你。”严翊川埋下头,用目光去寻谢凌安的眼眸。
谢凌安抬眸望向他,唇瓣翕动,眼里的委屈也散去大半,嘴上嗔怪道:“你对不住我的可不止这一个。”
严翊川轻笑,柔声道:“我知道。”
“说来听听?”谢凌安满眼好奇与期待。
“都是我的错。”严翊川搂得更紧,似乎难以启齿,想糊弄过去。
“错在哪里?”谢凌安固执地望着他。谢凌安今日可没准备让他当逃兵。
严翊川思忖道:“蔓心谷那一战,若非当时我也坚持出兵救西疆,若我当时坚持换我回去,你就不会伤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