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什么人!也配和陆大人提要。。。。。。”轮班的侍卫不认得严翊川,强装镇定道。
严翊川喉间低沉的声音似从楹桷椽栋间悠悠飘来,浸着阴冷的气息:“我乃睿亲王副将,若要诬我主上通敌,我严凌便同罪论处。睿亲王给你们大人留了脸面,我严凌可没那么好心,陆保坤若敢在汤水里动手脚,他和他的手下一个也别想活。”
拭骨刃的刀锋逼近咽喉,钢面的寒凉刺得侍卫汗毛直立,却连颤都不敢颤。严翊川此举是在告诉他们,他能轻而易举地进入殿中,就能肆无忌惮地杀出来。他与睿亲王如今敬谨如命并非他们不能,而是不想。
一阵劲风过,颈项中的冰冷倏地抽回,那侍卫被一脚踹倒在殿外,殿门又“砰”得一声关上了,一动不动。
谢凌安还在内殿熟睡。
几日后,谢凌安的家书已经悄悄送至东宫。
肃亲王府里有人在咆哮。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陆保坤怎么敢?王公公服侍本王五年,鞍前马后尽心尽力,堪称本王的左膀右臂!那姓陆的怎么敢动本王的人!”茶盏啪啪地碎了一地,肃亲王谢凌岩怒火中烧。
开棺验尸的下人前几日来报,几月前死在宫外的王公公并非感染瘟疫,而是被一杯毒药取了性命。肃亲王谢凌岩派人抓来那车夫,轮番酷刑施了三日三夜,气绝前终于吐出幕后黑手就是陆保坤。
跪在地上的侍从大气不敢喘,把头埋得极低。谢凌岩只觉得胸腔内一阵燥热,昨夜彻夜未眠后的眩晕又占据大脑,将他连续半个多月的烦躁与不满推到了极致。
“陆保坤。。。。。。陆保坤。。。。。。又是这个废物!让本王一而再再而三地烦忧!他算是什么东西!”
谢凌岩眼里闪着凶光,怒意燃着杀机腾涌上来。陆保坤近一年愈发不听他的命令,愈发办不好事:谢凌安要打胡山土匪陆保坤拦不住,害得他丢了钱袋又丢了耳目;他与温子慕的交易泡了汤,陆保坤连屁都没法放一个;如今边丘刺史的任职诏令已下,这个无能的废物又没有替他抢到这块黄金宝地。。。。。。陆保坤屡次三番办砸了差事,如今竟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这条命,他算是玩儿够了!
“不听话的贱狗,都胆敢咬到主人脚上了,还指望能有什么活路?”
谢凌岩眼里杀机腾腾,咬牙切齿地道。
第81章圣旨
翌日上朝,大红氍毹自大明宫一泻而下,文武百官拾级而上,如一盘大棋上的珠玉缓缓移动。
人头攒动间,太子谢凌晦悄悄靠近肃亲王谢凌岩,全无往日针锋相对之意,笑着轻声唤道:“三皇兄。”
肃亲王看他一眼,直觉那坦荡的笑容不怀好意,不经意地挪开一步,冷声道:“太子殿下,你的位置不在我这儿,可别殿前切莫失仪。”
“还没到大明宫呢,不急,”太子谢凌晦淡淡道,凑近了些,“三皇兄今日面容憔悴,可又有谁不识趣,挡着皇兄的路了?”
肃亲王轻笑一声,心道“挡着路的不正是你么”,拂袖道:“不劳四弟费心,为兄好得很。”
两人挨得近,并肩而行,从背后看,倒真像是寻常人家肝胆相照的两兄弟。
太子迈上汉白玉阶梯,压低声音道:“是为了陆保坤与边丘郡刺史失之交臂一事吧?”
肃亲王目光一凛,两人之间气氛倏地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他沉声道:“四弟多虑了,疆界线新封,诸事繁杂,太子还是管好你东宫的事吧。”
太子似没听到似的,接着道:“若为此事,依我看,三皇兄不必忧心,倒该庆幸。”
肃亲王眉目微蹙,缄口不言。
“陆保坤犯的罪,可远不止替皇兄办的那些,”太子知道他会如此反应,自顾自地说下去,“三皇兄,你是明白人,该退了。”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似意味深长。陆保坤替肃亲王办事是明面上的事,若非他们向来谨慎没有被抓到把柄,太子怎么会至今拔不掉这根刺。
肃亲王眉头紧蹙,冷声道:“四弟说什么,为兄听不懂。若是什么要紧话,太子不妨直接说给父皇听。”
“父皇那边么,我会说,边丘巡察使自然也会说,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太子压低声音,神秘道,“只是父皇近日心神不宁,政事繁多,三皇兄若得空,这几日便多陪陪父皇打理朝政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肃亲王目光迅疾掠过太子的脸,观察他的神情,笑道:“四弟如此心系父皇,为兄感念至深。只是协助父皇打理朝政乃是太子之职,为兄哪敢僭越。”
“这话怎么说的,”太子笑呵呵地道,“你我骨肉至亲,为父分忧是本分。再说,三皇兄何时与弟弟计较过这些?”
肃亲王轻笑,恰至大明宫殿门,两人遂分散而立。
朝会漫长,龙椅之上的梁王端坐中央,气度不凡,将天家威严展示得淋漓尽致。
唇枪舌战之间,肃亲王似不经意地频频瞥向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