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或是,那人根本不在淤泥之中。
这便是他寄希望于谢凌安的缘由。
反贼遗孤如何?
判臣养子又如何?
他严翊川偏要明公正道地绞了这天地!重写乾坤!
“你......”梁帝震惊地说不出话。
严翊川身形一动,倏然抽刀,向着宫门方向疾冲而去。梁帝惊魂未定,怒不可遏道:“还不给朕追!务必擒下此贼!”
羽林军闻声而动,如潮水般涌来,围追堵截,然而,严翊川的身法之快非一般人所能及,只见他几个起落,便已冲破重围。
“杀——”
坤宁宫外迅疾变得喧闹起来,喊杀声冲破天际,顺着回廊由近至远而去。羽林军甲卫们倾巢而出,自四面围拢,如黑色墨汁般席卷过整个皇宫。
残云退散,现出皎洁的月光,严翊川在夜色与宫墙间穿梭,身形游鱼戏水,动作流畅而迅猛,轻松避开了攻击。拭骨刃泛着冷冽的寒光,紧绷而决绝。
严翊川借助墙角的阴影,一跃而上,双手轻轻一撑,整个人便融入了夜色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羽林军虽全力追赶,却只能望尘莫及,最终在一片混乱中失去了目标。
严翊川逃出了皇宫。
坤宁宫中,梁帝急火攻心,倒在龙椅之上大喘气。
然而,这并不是谢央今夜听闻最大的噩耗。
因为下一刻,便有自河东八郡前来的人仓皇跪下:
“陛下!紧急军情,欧罗军于南岸入侵!河东八郡......已全部沦陷!”
谢央皱了下眉,晕了过去。
翌日天没亮,还未至早朝的时辰,众大臣已然纷纷聚集在宣政殿外,面色焦急而凝重地交头接耳——
“河东八郡......八个郡呐,怎么可能两日之间便沦陷呢!”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眉头紧锁,双手紧握成拳,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第92章陷害
“旷古未有,闻所未闻!”另一大臣接茬,眼中满是震惊与忧虑。
“还不是因为欧罗国有了那个新的管子?据说往那管子上一摁,便有天雷破晓、电闪雷鸣,许多将士直接聋了耳朵。那管子据说还能喷火,穿云裂石不在话下,就算是人墙,那玩意儿也能一下子捅穿!”一个年长的大臣眉头紧蹙,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慨。
“此等神器,何其恐怖!”
“从未听说过啊,这还打什么......”
众人闻言,无不色变。
“欧罗人叫它火铳,”一个年轻大臣插话道,眼神中闪过一抹遗憾,“前些年微臣上书陛下,也想将火药研制成武器用于战场。”
“那你怎么没研制出来呢?”有人问道。
“因为没有红铜。硫磺与红铜,乃制作火铳必要之物。硫磺还好说,那红铜却是举世少有,我派人遍寻过,只有在北境五狄有丰富的红铜。两年前因为与北境交恶,关了互市,我失了红铜供应,便将研制搁置了。”年轻大臣道。
“那欧罗人是怎么拿到红铜的?难不成......他们还与五狄勾结了!?”有人惊呼,语气中满是猜疑。
“不知晓啊!哎......当务之急,是要想想该如何应对!河东八郡都沦陷了,中原一片平坦之地根本挡不住,要是连最后的中垣郡都没守住,那可就是剑指旸谷城了!”一老臣长叹,忧虑之情,溢于言表。
“这还得了!不是还有镇疆赵将军么!”
“嘘——赵将军......亦已捐躯。”
“啊......?”
“连赵将军也没挡住啊.......”
......
待早朝的钟声响起,大臣们铁青着脸鱼贯而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对未知命运的恐惧与不安。他们要面对的,是大梁国祚三十七载不曾有过的糟糕局面。
前朝南周年间,欧罗国依附南周,自称小弟以谋生。混战年间,欧罗国不再受大国牵制一心壮大国力,发展势头迅猛,至大梁朝时已成同等实力的番邦。
然而,欧罗国仍与大梁兄友弟恭、从未进犯,年年进贡丰厚宝物。大梁素来将注意力放在北境五狄与蠢蠢欲动的边丘上,从未忌惮过这个海上小国。
谁知欧罗国竟潜滋暗长,坐大成如今这个模样!连大梁都岌岌可危!
殿内烛火摇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压抑到极点的沉重。龙椅之上,梁帝最一身金灿灿的龙袍加身,却难掩眉宇间的疲惫与焦虑。他见众臣皆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众卿家,河东八郡失守,边疆告急,我大梁国祚危在旦夕,尔等可有良策以解此困局?”梁帝的声音虽努力保持镇定,却仍难掩其下的颤抖。
大殿内一片寂静,唯有烛火噼啪作响。
太子谢凌晦出列拱手道:“父皇,儿臣斗胆进言,时局紧迫,唯有迅疾发兵增援,方能稳住局势,不至于一溃千里。”
话音刚落,一位年轻武将,英姿勃发,眼中闪烁着不灭的斗志,毅然挺身而出:“陛下,微臣愿亲赴前线,誓要揭开那欧罗火铳之秘,若能得之仿制,我大梁铁骑必将如虎添翼,逆转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