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新闻记者的光荣可以从伟大的欧内斯特·海明威的名字中找到象征。他所有的作品,包括他朴素简洁的文风,都扎根于年轻的海明威寄给堪萨斯城各家报馆的新闻报道中。做一名新闻记者,就意味着他比任何人都要接近真实生活,在它的隐蔽角落里搜索,伸进手去,把手弄脏。海明威很自豪,因为他写了一些既通俗,在艺术殿堂中又占有如此高地位的书。
在贝尔纳想到“新闻记者”(这个称号在今天的法国还包括电台、电视台工作人员和新闻摄影记者)这个名词时,他想到的不是海明威,他想运用自如的文学体裁也不是新闻报道。他所梦想的更可以说是在几本有名的周刊上,写几篇会使他父亲的所有同僚吓得发抖的社论,或者写几篇访问记。再说,当前最最出名的新闻记者是怎么样的人呢?并不是一个像海明威那样讲述战壕生活的人,也不是一个像埃贡·埃尔温·基施那样熟悉布拉格妓女阶层的人,更不是一个像奥威尔那样在巴黎贫苦的下层社会中生活了整整一年的人,而是一九六九到一九七二年间在意大利的《欧罗巴》杂志上发表一系列和当今最有名的政治家谈话纪要的奥丽亚娜·法拉奇。这些谈话已经超过了谈话的本身;它们是决斗。在这些政治家还没明白过来决斗的双方在武器上是不平等的之前,——因为只有她有提问的权力——他们已经被打翻在地。
这些决斗是时代的信号:形势变了。新闻记者已经懂得,提问不仅仅是手里拿着记事册,低声下气地进行采访的工作方法,还是一种行使权力的方法。新闻记者不是提问题的人,而是掌握着提问题神圣权利的人;他可以向任何人提任何问题。可是我们每一个人不都有这个权利吗?任何问题不都是可以增进人们相互了解的跳板吗?可能是的。那么我再来把这个说法澄清一下:新闻记者的权利并不在于提问,而在于一定要得到回答。
请您注意,摩西没有把“不可说谎”列入十诫。这不是偶然的!因为讲“不可说谎”的人应该已经讲过“你回答!”,而上帝从未给过任何人强求别人回答的权利。“不可说谎!”“讲真话!”这样的命令,如果把他人视作与你平等,你是没有资格对别人说的。也许只有上帝才可以讲这样的话,可是他根本用不着讲;因为他无所不知,不需要我们的回答。
下命令的人和应该服从的人之间的不平等,远没有强迫别人回答和必须回答的人之间的不平等要大;所以一般只有在特殊情况之下才会有可以强迫别人作出回答的权利。譬如说,一个在讯问一件罪案的法官被授予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