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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欢脱地过去找教练,教她怎么拉着绳踩着冲浪板,因为是新手,一开始还翻了不少车呛了不少水,但顾满溪一向在运动方面很有天赋,没过多久,她就能直接脱绳站起来了。

教练都惊叹:“你是我见过上手最快的。”

顾满溪得意洋洋,开玩笑,她“浪里小白龙”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然后她的好心情持续到上酒店电梯的时候戛然而止。

电梯门一开,顾满溪看见了一张自己想了很久的脸。

她愣在原地,看着莫千禾从电梯里走出来,旁边……还是跟着那个眼熟的男生。

那男生很熟稔地叫着她的名字:“千禾。”

莫千禾轻飘飘地扫了顾满溪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顾满溪看着两人走远,原本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什么尾波什么冲浪全被她抛到了脑后。

他居然叫她千禾?她顾满溪都只能叫大小姐!

顾满溪感觉自己要气死了,谁啊他,她跟大小姐认识了六年,从小学到初中,那男的谁啊,突然插进来就想抢她最好的朋友!

凭什么?

她瞬间觉着自己变成了什么跟踪狂,悄悄缀在两人身后,倒要看看这男的要带着大小姐去干什么。

“千禾,”季以川疑惑地唤莫千禾:“你在看什么?”

他刚刚一直在聊国外某艺术展的事情,但现在看来莫千禾好像不是很感兴趣,注意力似乎一直在别的地方。

季以川反省,是不是自己讲得太无聊了。

“没什么。”莫千禾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小尾巴”,嘴角微微勾起。

“季公子,”她突然道:“我想自己一个人走一会。”

“哦哦,好的,”季以川有些怔愣地点头,又笑道:“千禾,别这么见外,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莫千禾微笑:“季公子,请便吧。”

季以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莫千禾想自己一个人走走,他也总不能不识趣地继续凑过去,这太不符合他绅士的风度,只能停下脚步:“千禾,那等下我在酒店等你吃晚饭。”

“不用了,我不太想吃。”莫千禾朝身后又扫了一眼,继续朝前走。

顾满溪在后面远远瞧着,看着那男的跟大小姐分道扬镳,心里舒服不少。

这烦人的男的终于走了。

但就算是莫千禾一个人,顾满溪也没打算上前去,她可是发过“毒誓”,绝对不主动找这人,自己是绝对不可能这么没骨气的,对。

她可没跟着她,这条路谁都能走,不是吗?

莫千禾嘴角微扬,听着身后的动静,刻意放缓了脚步。

两人走到了海边,隔着大约三十米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谁都没有出声,好似某种默契一般,一个不回头,一个不上前,只安安静静地散着步。

顾满溪看着莫千禾的背影,她穿着一件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海风轻轻拂过的时候,裙摆会飘飘扬扬,就像飞起的花瓣一般漾在双腿边。

女孩悠悠走着,连走路的步子都是淑女又优雅,赏心悦目得不得了。

此刻是黄昏,远处的大海金碧辉煌,像一处燃烧的火焰跳动着、卷袭着,忽明忽暗的金色光影映照着前方那人的侧边身子,有一种梦幻又华丽的不真实感。

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岸边,附和着顾满溪胸腔处突然猛烈的跳动。

十几岁的少年人,尚且还朦朦胧胧地不明白爱情为何物,就已经提前感知了怦然心动。

她顺着莫千禾踩过的脚印走着,突然有一种错觉,她们两个能这样一直走很久很久。

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顾满溪心里闪过某种强烈的欲望,快走几步,拉近了与莫千禾的距离。

虽然她们之间还隔着几米远,但影子已然快要并排,暧昧地贴合在了一起。

她伸出手,影子也伸出手,试探着想握住另一道影子的手。

莫千禾悄悄关注着身后人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又刻意更加放缓了脚步。

影子终于成功拉住了影子。

顾满溪微微松了口气,又心虚地觑了前面的人一眼,还以为自己的小动作并没有被她发现。

她们就保持着这样刚刚好的距离,安静地走了许久许久。

这样风也温柔海也温柔的静谧时刻,顾满溪向来好动的性子也难得沉浸下来,沉浸在单属于两个人美好的默契里,她甚至就想像地面上牵着手的影子一样,直接上前牵住的那人的手。

然而两个嬉笑着打闹的小孩穿过她们,也撞碎了靠近的影子。

顾满溪猛然从沉浸中惊醒,止住*了脚步。

她差点又要主动了,她才不要。

先不理人的是她莫千禾,她顾满溪再没骨气,也不能主动一回两回三回后再主动

第4回。

而且还跟那个什么季以川走那么近……想到这一点,顾满溪转身就走。

沙滩人渐渐多起来,莫千禾缓步走着,又意识到什么,回头一看,那缀在身后的小尾巴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凑在一块悄声耳语的小情侣。

刚刚还满满当当的心好像瞬间空了一块。

莫千禾羽睫轻颤。

第二天天气更加晴朗,又是一个在海边玩耍的好天气。

季以川过来邀约她去沙滩晒晒太阳,莫千禾本来不想去,但一想到某个很爱热闹很爱折腾的人有可能在那,思索之下还是答应了。

他很高兴:“千禾,有私人沙滩可以包场,我们去另一边更安静——”

“不用了,”莫千禾打断了他:“多谢季公子,但是我觉得沙滩还是人多一些更有感觉。”

莫千禾心中有些无语,如果她想去私人沙滩,她自己不会安排吗?

没等季以川,她直接先抬步往沙滩边走。

季以川在原地懊恼自己太笨怎么安排得全不符合千禾的心意,回过神来,又赶紧跟了上去。

莫千禾沿着沙滩走,海里有不少人在玩水,她目光搜寻着,终于在某个位置看到了正在开心的玩着尾波冲浪的顾满溪。

她翘着嘴角:“就坐这里吧。”

第56章顾满溪你妹的!

听到她这话,季以川这回放聪明了,赶紧指着椰子树旁边一个独立小店子,店前有摆在外面的桌椅:“千禾,那儿有个小餐馆,我们坐那儿吧。”

莫千禾没有反驳,依言走了过去。

季以川松了口气,迅速过去给她拉开椅子,绅士地邀请她坐下。

看着他这一套明明是正常社交礼仪的动作,莫千禾却又偏偏想起了顾满溪,一块吃饭的时候顾满溪就从不给她拉椅子,还对这一套无用的动作表示了费解:“椅子谁拉不出来啊?非得巴巴站那里给别人拉,浪费时间又麻烦,这种行为好智障。”

看着季以川被顾满溪定性为“智障”的动作,莫千禾翘了翘嘴角,理了理裙摆坐下来。

看到她表情缓和,季以川兴高采烈,还以为是自己的殷勤起了作用。

“千禾?你吃点什么吗?”他翻着菜单。

莫千禾:“我不饿,就一杯苏打水就好了。”

她喝着水,眼神又往海那边望过去。

那个穿着蓝色鲨鱼服泳衣的身影还兴致勃勃地踩在板子上,拉着绳子缀在快艇身后,冲到一半又很快放开了绳子。

看得出她很高兴,站在冲浪板上一边保持平衡还一边比着耶。

动作确实很潇洒,不过莫千禾微微皱了皱眉,突然想到这人怎么连救生衣都不穿。

季以川看着莫千禾眼神老往尾波冲浪的那里投,还以为她对这运动感兴趣:“尾波冲浪嘛,我十二岁的时候学会了,很简单,千禾你想尝试的话我可以教你啊——”

“谢谢,不用了。”莫千禾眼神都没移开。

海里那人已经冲了蛮远,莫千禾突然有点紧张,心脏都扑通扑通跳起来,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咬咬嘴唇,正想着要不要去找教练要那家伙穿上救生衣,突然那道身影旁边一个大浪打来。

眼睁睁看着那人被大浪埋没,莫千禾的心脏都快跳停了。

手里的水杯被打翻掉在地上,季以川还没反应过来,对面的女孩就已经起身疾奔。

季以川??

他看着慌慌张张奔跑着的背影,很难想象这是那位一举一动都优雅淡然的莫家大小姐。

“安全员!”莫千禾被巨大的恐慌淹没:“安全员呢?!”

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也无济于事,她颤着手拨通电话厉声道:“赶紧叫救援队过来手机定位这里!”

看着那道熟悉的人影完全消失的大海,莫千禾有一种下一秒就要失去顾满溪的恐惧感,她脑子都空白着,下意识往海里冲。

她已经等不及安全员了。

“千禾!”季以川吓得赶紧过来拦住她:“你干什么!”

莫千禾试图挣脱他:“救人!”

“救人有安全员!你去太危险了!”季以川觉得莫千禾怕不是疯了,她是什么身份,那又是个什么人,值得堂堂莫家大小姐以身犯险去救人!

“不用着急,尾波冲浪的时候这种事是很正常的。”他看看四周投过来的视线,再看看此刻焦急得举动都不再符合千金形象的莫千禾,低声提醒道:“千禾!你可是莫家的大小姐。”

周围好几个同学,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失去理智呢!不说别的,哪怕传到莫家长辈耳朵里,就对她没有好处!

已经有几个教练奔过来跳进了海里找人,莫千禾稍微回了一些理智,冷笑着甩开了季以川的手。

形象?形象能有顾满溪的命重要?

眼看着那几个教练在海里扎了几个猛子都没寻到人,莫千禾心急如焚,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她从未觉得每一秒种都如此煎熬过。

求求了。

当她六神无主地在心中祷告的时候,沙滩边的海水突然涌动了几下,一张熟悉的脸从水花中冒出来,然后游动几下回到沙滩上。

顾满溪手里还拿着一只海星,得意洋洋地冲不远处几个教练笑着:“哈哈哈,我就说我就是浪里小白龙嘛!这点小浪怎么奈何得了我顾满溪——”

然后她看着一道倩影朝她冲了过来。

这不是……顾满溪的笑意收敛了一些:“大小姐——”

紧接着她的衣领就被莫千禾狠狠抓住:“顾满溪——”女孩憋红着脸,吼出一句:“你妹的!!”

接着顾满溪被她用力推了一把,身体不稳倒在了沙子里。

不过顾满溪彻底怔住了,她傻呆呆地瞅着莫千禾,平时淡然冷静的大小姐脸色苍白,刘海散落在两旁,双眼通红,正恨恨地盯着自己。

季以川也怔住了,周围的同学全怔住了,他们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刚刚那句粗口……是莫大小姐,那个一举一动永远符合千金礼仪、良好教养的莫大小姐爆的?

他们甚至有点怀疑刚这句话是不是自己说的,都不敢相信是从莫千禾嘴里说出来的。

顾满溪回过神来,赶紧起身想抓住莫千禾的手:“大小姐,我——”

“好玩吗?”莫千禾吐出来的话冷冰冰,避开顾满溪的接触,深呼吸了几口:“顾满溪,你真是好样的。”

她转身就走。

彻底说不出话来,顾满溪眼睁睁看着她走远,其他人也愣在原地,还沉浸在刚刚那一画面的冲击之中。

海岛之行在顾满溪垂头丧气之中结束,她感觉自己又把事情办得更砸了。

不过懊恼之中,顾满溪心中还有一些难言的窃喜,至少她知道了,大小姐并不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

她之前发誓绝不“主动”先理会莫千禾,不过顾满溪自认为,在沙滩的时候大小姐那一句“你妹的”,就已经是主动跟她说话了。

所以她也不算没骨气。对。

于是顾满溪又鞍前马后,想尽办法求莫千禾原谅。

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没关系,她就天天在大小姐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校车也不坐了,一大早就在顾立明车子那等着,看见莫千禾扫了她一眼不吭声,她就当大小姐默认了直接乐呵呵跟着进了车子。

说真的,顾立明都快要被自己女儿的厚脸皮折服了。

也就是大小姐好脾气!

实在太气,莫千禾足足冷了顾满溪快一个星期。

顾满溪越挫越勇,大小姐一天不理她她就一天不放弃,终于在有一天从车上下来时,莫千禾松了口风:“中午跟我一起吃饭。”!!一起吃饭!!!

生怕莫千禾反悔,顾满溪迅速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好好好。”

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莫千禾转身走了。

什么叫功夫不负有心人?大小姐终于肯理她了!

整个一上午,顾满溪都属于嘴角压不住笑意的状态,盯着墙上的钟表一分一分数着等着中午的到来。

自习课上,她心情极好地哼着歌,一旁的同桌小莉突然开口:“我难受死了,你别唱了。”

小莉在小学的时候就跟顾满溪坐同桌,一起升到中学部居然还跟她一个班坐同桌,算是顾满溪在班上关系最好的同学了。

听到好同学说难受,顾满溪关心地看过去,发现小莉眼睛都红了,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一惊:“你怎么啦小莉?”

有人一关心,小莉眼泪更是止不住,她拿起纸巾擦了擦,小声:“没事。”

“你都这样了还没事!”顾满溪着急道:“哪里难受?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小莉捂着胸口:“我心痛。”

顾满溪:“???”怎么年纪轻轻就心脏不好?

她更急了:“心脏病更不能忽视!得赶紧去医院——”

“谁心脏病了?!”小莉差点破功:“我是……失恋了。”

失恋?顾满溪懵了。

在十几岁的青葱年纪,在顾满溪还是满脑子的漫画游戏零食与……大小姐的时候,她的同桌居然就已经——谈上恋爱了?

这实在有点超出顾满溪的“业务”范畴,本来想好的安慰词全失了声,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你男朋友,是谁啊?”

她咋不知道自己同桌跟哪个男生关系密切成这样呢?难道是因为自己平时太不关心小莉了?

小莉吸吸鼻子:“不是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顾满溪想到某种可能,小心翼翼瞅着她:“暗暗恋?”

反正她看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小莉:“”

小莉:“满溪,我跟你说实话的话,你……你还会跟我做朋友吗?”

其实跟顾满溪认识这么久,她知道顾满溪绝对是一个人品信得过的好朋友,但毕竟……涉及到这方面的事情,她也不能完全确定顾满溪就能够接受。

人家失恋的事情,怎么还扯到跟自己做不做朋友了?顾满溪笑了,保证道:“当然,我们一直会是好朋友。”

小莉松了口气,小声道:“是是我们班学习委员。”

“哦,学习委员啊,”顾满溪笑了笑:“学习委员人挺好的啊,她——”

等等。

顾满溪意识到不对劲,瞪大眼睛:“学习委员?”

她们班学习委员,不是,不是女生吗?还是说什么时候班干部又重新选举了她不知道?

第57章真的只是朋友吗

“是,你没听错。”小莉点头确认:“我就是交的女朋友。”

顾满溪突然感觉自己脑子嗡嗡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了几下。

女生……喜欢女生?

她张了半天嘴,才憋出一句:“你是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她的?”

这也是顾满溪最好奇的,都是女孩子,那小莉是怎么确定,她对学习委员的喜欢,不是好朋友之间的喜欢,而是那种喜欢呢?

“怎么知道的?”小莉想了想:“就是当你看到她的时候,你会不由自主地很开心;当你跟她相处的时候,你会感觉很舒服;一会看不见她,你就会很想她,她要是不回你消息不接你电话,你就会坐立不安;看到她跟别人稍微亲近一点,都会心烦意乱——”

小莉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顾满溪仔细听着每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描述的时候,顾满溪的脑子里总抑制不住的浮现起一道熟悉的倩影。

她一惊,赶紧打散脑子里那个身影:“这些……这些对好朋友也可以有啊!”

顾满溪急急地说着,仿佛是为了否认什么东西。

说不定,说不定这些只是友情的占有欲呢?

“你要是觉得这些都可以算是朋友之间的喜欢,那就还有一点,”说到这里,小莉脸红了红:“就是就是,有时候你看到她的嘴唇……会忍不住想亲上去。”

顾满溪也跟着红了脸。

她脑子里又不由自主地浮现起大小姐那饱满水润的唇——打住打住,自己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小莉瞅着顾满溪僵住的表情,试探道:“满溪,你是不是不能接受我的性取向?”

“当然不会,”顾满溪生怕小莉误会,赶紧摇头道:“我对不同的性取向都没有任何意见,我就是……就是好奇,女生跟女生之间的感情……”

自己班上关系最好的同桌知道了自己的性取向,还表示尊重理解,小莉瞬间心里松了口气:“你要是好奇,改明儿我发几个电影给你看看,你就知道了……”

顾满溪心里跟猫挠似的,还要故作矜持地咳了咳:“嗯,发一两部就够了,我就是看看,看看。”

“那放心,”小莉拍胸脯:“姐们发给你的,必然是精品中的精品。”

中午再跟莫千禾见面吃饭,顾满溪心境大不一样,又想起小莉说的那句“有时候你看到她的唇,会忍不住想亲上去”,悄悄扫了一眼大小姐的唇。

大小姐的唇形很好看,加上喝了水,沾上了点点湿润泛着光泽,娇艳欲滴得跟一瓣桃花似的,莫名很想让人蹂躏一番。

忍不住想亲上去

顾满溪耳边着了魔一般回荡着这句话,满脑子充斥着那片薄薄的红唇。

完了。顾满溪有点绝望地想,好像她是真的想亲上去。

青春期的荷尔蒙简直来得莫名其妙,小顾同学觉得自己守了快十五年的春心似乎要萌动了。

莫千禾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这人饭也不吃,自顾自地盯着自己的嘴巴看,一张脸还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忍了忍实在忍无可忍,大小姐筷子一放:“顾满溪!你总看什么看!”

顾满溪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移开眼神,咳了咳:“大小姐,你原谅我了吗?”

“原谅?你还敢主动提!”莫千禾一想起那天在海边的事情就气血上涌:“顾满溪,我告诉你,你下次要是再敢、再敢做这种神经病一样的事情,下辈子都别想我原谅你!”

她一想到自己那天情急之下骂出的话,就很想把眼前这人给塞饭桶里,礼仪举止从来周全到位的莫大小姐八百辈子也没想到这种粗口能从自己嘴巴里说出来,而且还被那么多同学听到了。

都怪顾满溪!

顾满溪正想嘟囔一句自己水性好得很,瞅到大小姐快“杀人”的眼神瞬间不敢反驳了,弱弱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那……”她重新问:“这次是原谅我了?”

说真的,她是真的受不了跟大小姐不说话的日子了,尤其是几乎陷入冷战的这一年多里,顾满溪心里惦记了不知道多少次,每次想见见莫千禾,都只能憋屈地一些宴会场合远远瞅一眼,或者在学校门口悄悄等着看她上车。

重点是,顾满溪都不懂自己错在了哪里。

“我可没说我原谅你了,”莫千禾轻哼了一声:“你想让我原谅你,那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顾满溪:“什么条件?”

“听说你们普通班下周就要月考了,”莫千禾微微一笑:“我的条件是,下下次月考你进班上前二十名。”

一个班差不多四十人,以莫千禾永远维持着年级第一的水平来看,她觉得要考进班上前二十,就是在考场上倒着立考都能考进去,自己这条件已经是在给顾满溪放水,不,放海了。

顾满溪愁眉苦脸地“啊”了一声,经过她的“辛勤”补课,她已经摆脱了倒数前十,但是突然一下子要她跳到班上前二十名,大小姐这是摆明了没有原谅自己嘛!

“啊什么,你还好意思啊?”莫千禾没好气地瞪着她:“你知道你马上就要中考了吗?你这个成绩怎么考高中部?要顺利升入崇明高中,班上前二十是至少的!”

顾满溪:“”

莫千禾现在已经是高中,对于她来说那些中考题目简直就是闹着玩一样,她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顾满溪连考个高中都这么费劲巴拉,恨铁不成钢地瞅了顾满溪一眼:“顾满溪,你能不能少让我在学习上操点心!”

顾满溪只敢在心里嘀咕:她也没让大小姐操她学习上的心啊。

“好嘛。”她弱弱道:“我尽力。”

莫千禾轻哼了一声,又想到另一件事:“你最近和芯冉……走得很近嘛?”

刚刚落回肚子里的小心脏又瞬间提起来,顾满溪非常有危机感道:“没有的事!”

“没有?”莫千禾悠悠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不是关系都好到一块去海岛度假了吗?”

“我去海岛,那还不是因为听说你也在嘛。”顾满溪小声回答着,其实她自己还想问呢,那这么说的话你跟那个姓季的男生是不是也关系很好?但又怕说出来莫千禾不高兴,终究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她还没原谅自己呢。

“大小姐,你放心,顾满溪一脸认真:“我对你的心苍天可证日月可鉴,从始至终都只会专一你一个人——”

“瞎说什么呢!”莫千禾匆忙打断顾满溪的“深情承诺”,她红着脸道:“谁让你苍天可证日月可鉴了!”

她起身,撂下一句:“你什么时候完成了条件,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转过身,莫千禾摸了摸发热的脸,嘴角悄悄上扬。

在这段不交流的日子里,顾满溪说想见她,她又何尝不想见顾满溪呢?

她知道顾满溪会在她学校的门口悄悄等着自己,也知道从来不爱参加宴会的顾满溪会主动兼职帮忙庄园里的大宴小宴,就是为了有机会多看一看自己,但莫千禾也同样。

她会在普通班上体育课的时候非常不经意地经过操场,然后看到顾满溪正精神满满得跑在队伍最前头;也会在庄园游戏房的必经之路制造几个刻意的偶遇,因为她知道顾满溪最喜欢在周末的时候去打游戏;又或者在宴会中与长辈交谈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朝佣人队伍里扫上一眼。

其实她连顾满溪在这一年内长高了几厘米都一清二楚。

她很想她,可却不敢找她,可莫千禾从来没有违逆过自己的母亲。

可是那一天在海里消失不见的顾满溪,让莫千禾感受到了什么叫恐惧。

她开始后怕,回去之后做梦都是顾满溪掉进海里溺水的模样,莫千禾受不了与顾满溪这样快变成陌生人的样子了。

所以莫千禾去找了郁盈。

郁盈不解:“不过一个佣人的孩子而已,为什么对你这么重要?”

“不要这么说她,母亲,”莫千禾道:“她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一个佣人的孩子。”

这话让郁盈皱眉。

“母亲,庄园很大,也有许多人,但我有时候真的会觉得很孤独很无聊,”莫千禾轻声道:“顾满溪,是一个能让我不再那么孤独的……”她顿了顿:“朋友。”

郁盈终究还是退了一步。她没必要因为一个佣人家的孩子,把自己的女儿逼得太紧。

不过她也道:“以川那孩子不错,你要跟他多多往来。”

莫千禾眼睫颤了颤,没有回答,只说了一句:“母亲,我还有课要上,就先走了。”

郁盈看着自己女儿的背影,还是一向让自己满意的、端庄大方的体态与举止,没有什么不同,但她总觉得又哪里不一样了。

难道自己的女儿也有青春期的叛逆?

一边走出去,莫千禾的心一边砰砰直跳。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着,拒绝自己的母亲,心中还萦绕着一种难言的畅快与兴奋。

不过……

她也想到刚刚自己给顾满溪的定义:朋友。

这两个字被莫千禾说出口的时候,总有一些不对劲与别扭。

她跟顾满溪,真的……只是朋友吗?

第58章我没有经验

别墅。

一踏进门,莫千禾又揪住顾满溪的领口,将她推至墙边,再次覆上了温热的唇。

顾满溪没有反抗,她也不想反抗,酒精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地拉扯,加重了她油然而生的渴望,两人的唇舌缠舞着,像是要把分开这几年堆积的种种情绪全吻回来。

这样的场景,顾满溪在脑子里模拟过很多很多遍。

时间已经过去几年,记忆仍然犹新,少女时期的吻是蜻蜓点水的,是浅尝即止的,像是还未成熟依然带着些青涩的蜜桃,而今蜜桃长大成熟,饱满水润得快要滴出汁来,两人谁也不肯认输,第一次吻得这样快要喘不过气,像是要把对方揉进自己骨子里。

像是本能一般,顾满溪的手覆上莫千禾的腰,纤细柔软,犹如一条精巧的曲线,勾得她再往上攀登,灵活地扫过,又游走到背面,将礼服拉链扯下。

“等等。”莫千禾突然松开唇,话语有些颤抖。

顾满溪带着几分醉意的眼眸看过去,她的唇瓣有些红肿,泛着湿润的光,却更让人心驰神往了。

莫千禾拉着顾满溪去楼上,进入自己卧房,又把她推进浴室。

将人扯到洗手台旁,莫千禾打开水龙头,让水淋过顾满溪的手指,挤出洗手液,仔仔细细清洗着每一根指头。

顾满溪看着她动作,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中指和无名指要好好洗洗。”

莫千禾手一顿,没好气地说:“信不信我把你这两根指头给剁了。”

讪讪住了嘴,顾满溪在心里反驳,不,你才舍不得呢。

被凉水一激,她被醉意笼罩的大脑清醒了几分,怔怔看着莫千禾自顾自地脱下礼服裙,堆至脚踝边,映入眼帘的白皙起伏让顾满溪脸红耳赤。

“顾满溪,”莫千禾潋滟的眸子也覆上了一层朦胧:“你会吗?”

顾满溪在此时此刻居然没出息地打起了退堂鼓:“我没有经验。”

“我也没有经验。”似是看出她的退意,莫千禾上前贴住顾满溪,轻吻着她的耳侧,勾人得像一只引人掉进陷阱的妖狐:“没关系,经验……都是累积出来的。”

玫瑰与茉莉缠绕的香气伴随着吐息喷洒在顾满溪脖颈,本来脑子里还最后坚持着的一根弦彻底崩断,入手细腻滑嫩。

像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又像是狂风骤雨。

莫千禾手指缠着顾满溪的头发,凌乱呼吸着,天花板上的灯好像有些灼眼睛。

她轻拍顾满溪的头:“把灯关了。”

“不要。”顾满溪空出一只手来摸索到莫千禾的手,然后暧昧地挤进她的指间,与她十指相扣:“我想看着你,现在的你好漂亮。”

这种直白的话,现在的顾满溪大概只有喝了酒以后才敢说出来。

莫千禾有些羞恼,颤抖着睫毛,任由身上的人吻上自己的眼。

大雨过后又燃起火焰,星星之火很快燃遍了整个世界,莫千禾泄愤似地咬了咬顾满溪的耳朵,本来灼眼的灯光都开始模糊起来。

“顾满溪……”她咬牙切齿。

世界抛起又落下,火焰烧得太猛烈,似乎将一切烧尽了,最后陷入一片茫茫的空白。

——

顾满溪睁开眼睛,感受着胳膊处的重量,有点没反应过来。

说实话,她以为自己又是做了一场太过真实的梦,但是右手臂都快废了一样的酸痛感让顾满溪的记忆倾刻回笼。

什么叫喝酒误事?

她现在知道什么喝断了片记不清楚事儿的话全是骗人的,她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连最后时刻莫千禾眼睫毛上颤抖着的那滴泪都记得一清二楚。

不行,不能再想。

看着一旁的人还没醒,顾满溪小心翼翼地抽出已经麻了的胳膊,似是感觉到她的动作,一旁的人翻了个身,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背。

背上红痕斑驳,昭示着昨晚的激烈。

顾满溪脑子嗡嗡地下床,被地上凌乱的床单一拌,差点连滚带爬出去。

她囫囵洗了个澡,一出来就奔到自己房间收拾行李箱。

有毒,这栋别墅有毒。

“你干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莫千禾已经靠着门框看了一会了,瞧着她拉着行李箱的举动,一张俏脸陡然寒下来。

“大小姐,我得搬走,”顾满溪甚至不敢看她:“我要是再在这里住下去,迟早要出事。”

“能出什么事?”莫千禾裹着浴袍,笑了一声:“顾满溪,昨晚是委屈你了?敢做不敢认?”

顾满溪硬着头皮:“我没有我……喝多了。”

莫千禾:“哦,所以是要把一切推给酒的意思。”

“没有,”顾满溪有些不知所措:“我没有要推给酒的意思,我昨晚……很清醒。”

对,顾满溪昨晚真的很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有经历了才会知道,电视剧里演得那些冲动之后把一切推给酒的都是借口,酒精确实会放大一个人的情绪,会让人变得更敢更上头,但是如果心中本身没有这样的念头,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就比如,如果昨晚她面前的不是莫千禾而是莫芯冉……额,那她大概就是喝上一百瓶酒也冲动不了。

但是顾满溪有点茫然。

在她的认知里,这些事情是两个人确认关系后,已经认定对方,心心相印以及感情水到渠成一定程度后才会发生的,可她和莫千禾……甚至一天之前自己还在纠结那个季以川的事情,不过一个晚上,却天翻地覆。

这对顾满溪来说太过断崖式,昨晚全凭着一股冲动与本能,却根本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

不过,她还是底气不足道:“我,会负责的。”

“你会负责?”莫千禾被这话逗笑了,她走过来,看着蹲在行李箱旁边的顾满溪,俯身捏住她的下巴:“顾满溪,你要怎么负责,把昨天你对我做的……在你身上还回来?”

顾满溪咽了咽口水:“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的事,既然她能对莫千禾做,那么莫千禾自然也可以对她做。顾满溪想象了一下莫千禾亲她、吻她然后的画面,脸又开始发烫了。

如果对象是莫千禾,好像,也是能接受的。

捏住她下巴的人轻笑一声。

“顾满溪,你什么时候这么保守了?”莫千禾直起腰,眼眸里重新恢复了平淡:“负责?你要负什么责?这种事情你情我愿,你高兴了我也舒服了,没有谁占谁的便宜。”

顾满溪小声道:“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莫千禾看着她:“你想是什么关系,那我们就是什么关系。”

顾满溪张了张嘴:“我”

她想是什么关系?是恋人吗?是情侣吗?

以前她一直觉得是莫千禾不要她,对于莫千禾来说莫家的一切比她更重要,但现在突然莫千禾把定义这份关系的选择权交给她的时候,她自己却也犹豫了。

顾满溪不知道自己能否承担得了这一切,承担得了要一位高高在上的千金放弃本来好好的路,跟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谈一场前路未知的恋爱,她根本完全想象不了她们的未来。

光是想想,她就愧疚、她就不知所措,她感受到无边的压力,产生一种类似“近乡情却怯”的慌乱感。

自己会开始衡量、斟酌,再也没有少年时候一往无前,爱能抵所有的勇气了。

“顾满溪,”莫千禾垂着眸子:“没有做好准备的事情,就都不要勉强,昨天是一场小意外,你不需要负我的责,我也不需要负你的责。”

她顿了顿道:“我们都需要时间,把事情想清楚。”

顾满溪紧握着拳,喉咙有些堵:“好。”

此时此刻她心里在被矛盾感拉扯,会因为暂时不用考虑这个问题而松了口气,但也会因为……只能把这一切定性为一场意外而失落。

“你也别搬了,搬来搬去不嫌麻烦,我这儿又不吃人。”

莫千禾准备抬起步子走出去,却突然“嘶”的一声,表情有点奇怪。

那里……有点不舒服。

这小混蛋,昨天真是不管不顾,跟饿了八天的狗崽子似的,也不知道上哪里学来的。

顾满溪以为她撞到了哪里:“怎么了?”

“姓顾的,”莫千禾咬牙切齿:“你是真没有经验?你要是敢骗我,你就试试看!”

“啊?”本来正儿八经地讲话突然又提到这茬,顾满溪也红了脸:“我真没有经验啊……我真的,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无师自通吧……”

“那你还真是厉害的很。”莫千禾咬牙挤出这句话,又抬步想走,那不舒服的感觉还是让她止住了脚步。

看她皱眉,又看着她有些艰难的走姿,顾满溪这回也懂了,有些着急:“是不是那里……难受?对不起啊大小姐,我是真的没有经验……要不要上点药啊?”

她自责道:“我就知道我那时候太深了,也太快了——”

“闭嘴!”莫千禾忍无可忍,通红着一张俏脸,差点把地上的行李箱扣这人脑门上。

光天化日,口无遮拦说什么呢这人!!

第59章你衣服湿了

“老顾啊,”乔诗宜放下手里的串,很认真地想伸出手去摸摸顾满溪的额头:“你怎么了,发烧了?脸红成这猴屁股一样?”

两人难得一块约出来吃烧烤,刚吃着吃着顾满溪拿起一杯酒就脸突然就红了起来,红得那叫一个莫名其妙,乔诗宜费解地瞅着她那杯啤酒,这才刚喝一口,不至于这么快就上脸成这样吧?

“没什么,”顾满溪咳了咳:“发什么烧啊,我才发完烧没多久,可别咒我了。”

她只是……看到了酒,就想到了那天晚上,就想到了一些脑子里挥之不去的画面,然后就成功在这噪杂的大排档里脸红了。

摇摇头努力赶跑脑子里的杂念,顾满溪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疯了。

吃个烧烤都能想到一些有的没的。

“不对劲,”乔诗宜瞅着她:“很不对劲。”

这几天只要见到顾满溪,她发现自己这位前舍友状态就跟中了彩票似的,不对,用中彩票来形容不恰当,应该说是……乔诗宜努力想着形容词,应该说是,少女怀春似的。

顾满溪有些*心虚:“哪儿不对劲了?”

“瞧你这满面春风一样的,”乔诗宜摸着下巴做侦探状:“我们顾副部长……有情况了?”

“什么有情况,瞎说什么呢?!”顾满溪差点把手里的串怼进鼻子里:“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情况了!”

“我就随口一说,你激动什么,”本来还觉得没什么,她这副模样,乔诗宜更狐疑了:“那没什么你一天天这么高兴做什么?”

“我就是,”顾满溪抿了口酒,有些底气不足:“我就是,文体节嘛,我高兴啊,整个学校都是运动的气息,我能不高兴吗?”

乔诗宜:“”

“看,小龙虾上桌了,”顾满溪咳嗽一声,指着刚端上来的盘子:“你不是喜欢吃小龙虾吗?还不赶紧尝尝。”

“对哦,这次我点的是新口味,”乔诗宜兴致勃勃地戴手套:“上次的蒜香味道还不错,这回的是十三香的——”

看到乔诗宜注意力被转移,顾满溪悄咪咪松了口气。

真怕她不管不顾刨根问底。

老实说顾满溪自己都不知道回答什么。

这几天因为文体节开幕了的原因,她有大把的理由忙,莫千禾也因为两天后的马术比赛要去熟悉项目,两人其实在一块的频率并不高。

但哪怕就是短暂的相处,顾满溪也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顾满溪觉得真不是自己的错觉,那晚之后,感觉这位大小姐整个人都温柔了许多,虽然还是会动不动就嘴毒两下激得自己跳脚,但眼波流转之间,总带着一些说不出的、无法形容的,让人怦然心动的暧昧感。

如果一定要具象化的形容,那就是两个人眼神无意交汇的时候,顾满溪会感觉自己四周就跟出了特效似的,涌起数不清的粉红泡泡。

夭寿啊。顾满溪一边无法阻挡地让自己被这种粉红色淹没,一边暗叫要命,都认识莫千禾十来年了,自己也二十几岁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跟青春期的小女孩一样,这么——这么纯情!

她还想到那天晚上,莫千禾说得不会结婚的那句话。

为什么不会结婚呢?是她跟莫家长辈说清楚了吗?还是说她对未来有什么别的计划?顾满溪有一肚子疑问,但是她又不敢问。

她既想知道答案,又怕问得太清楚,把浮起来的粉红泡泡戳破了,一切又沦为幻影。

她有些贪念跟莫千禾这样的相处,那栋别墅就像是一个温柔乡,是一个蜗牛壳,能让她把一切不愿意去细想的东西排除在外面,只有她们两个人,她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快乐,即使这种快乐可能是一种短暂的快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顾满溪也成了一个又矛盾又纠结,半点也不干脆的人。

她觉得自己现在有一种“难得糊涂”的逃避感。

果然,顾满溪有点挫败地想,不管从前还是现在,她只要一碰到莫千禾这个女人,她就完了。

“对了,你不是报了五千米长跑吗?”乔诗宜扒着龙虾壳往嘴里塞:“什么时候开始啊?”

顾满溪想了想日程:“两天后。”

两天后?算了算那个时间段,偏偏刚好是莫千禾比赛马术的时候。

有些小沮丧,真是不巧,本来她还打算去瞧瞧呢。

乔诗宜:“得嘞,到时候一定过来当拉拉队给您端茶送水。”

顾满溪:“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不过您这刚大病初愈的,”乔诗宜有些担心:“马不停歇地就要跑五千米,吃得消吗?”

“大概……”顾满溪想了想自己已经好几天没练了,有些没底气:“也许吧?”

“得,”乔诗宜忧心满满地啃了一口鸡翅:“你可别让我到时候端茶递水没递成,而是背着你往医务室奔了。”

“滚。”顾满溪微笑:“你个乌鸦嘴,快给我呸呸呸!”

不管咋样,五千米跑冠军她一定要拿到手!

两人吃到晚上,跟乔诗宜散了场回别墅,客厅里还没有人,顾满溪估摸着莫千禾还没回来。

闻着自己身上一身烧烤味,顾满溪皱皱眉头,有点受不了。

她找来换洗衣服,打算去洗个澡。

平时顾满溪洗漱的浴室在一楼,而且一般只有她一个人用,看到浴室门关着,她也没有多考虑,直接握住门把手开门而入。

然而喷涌而出的热气在让她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抹曲线勾人的白皙在雾气之中若隐若现。

“啊——”顾满溪吓得一声惊叫,下意识打开门就要出去,被一只纤手揪住了衣领往里拖,而后转身将她抵至墙角。

平时清雅的女声都被热气沾染上了温度:“顾满溪,我都没喊,你喊什么?”

意识到自己怀里是触手可及的温热滑腻,顾满溪屏住呼吸:“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我不是故意的——”

水润润的眸子瞅着她:“你想洗澡?”

“我等会洗,”顾满溪背紧紧贴着墙:“我先出去,等会洗也行。”

救命啊大小姐,你能不能别这么豪放,本来她意志就不坚定,你这样子——跟在乐乐面前放一根热狗肠一样有什么区别!

“那真是不好意思,”莫千禾勾着嘴角,越凑越近:“我这人澡洗得久,热水也放得多,等我洗完,水重新加热估计又要一会,真是让顾副部长难等啊。”

“没关系没关系,”顾满溪手都不知道放哪里放,此时此刻只想赶紧出去:“我能等,你先洗,等水热了我再洗。”

“那怎么行,”莫千禾看似有些苦恼:“你衣服已经湿了。”

顾满溪看看自己被沾湿的前襟,抽抽嘴角,她衣服湿了还不是因为你!

“没事,”她缓了缓气:“我出去换件衣服就是。”

莫千禾:“还那么麻烦做什么?”

她抬手指了指浴缸:“空间足够大,容得下两个人,顾满溪,跟我一起洗吧。”

顾满溪:“!!!”

什么叫语不惊人死不休,她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顾满溪脸肉眼可见的变通红,捂着胸口缓气:“大小姐,您别开玩笑了,饶了我吧。”

“我没开玩笑。”莫千禾睫羽轻颤,抬起手指移到顾满溪的脖颈前,解下她第一粒扣子。

感受着胸前的动作,顾满溪脑子里轰地一声,全身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她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人,红唇微启,一张太精致的脸染上了一抹绯色,以顾满溪贫瘠的语文能力,她只能想到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这句老掉牙却又贴近的形容。

衣服被彻底剥下,两人坦诚相对,莫千禾看着努力拿来毛巾遮挡自己的顾满溪,眸中闪过一抹沉色。

爱运动的顾副部长,真是拥有一副美好又漂亮的躯体呢。

莫千禾伸出手指,似有若无地顺着面前人的人鱼线往下滑。

顾满溪身子颤了颤。

她受不了地赶紧踏进了浴缸坐下:“不是洗澡嘛!”

顾满溪弯着身子,试图把自己的身体藏在水底下,可清水太过一览无余,任凭她怎么躲藏也无济于事。

莫千禾轻笑一声,也坐进了浴缸。

浴缸的空间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两人面对面坐着,膝盖不可避免地碰在了一起。

顾满溪努力拢着腿,别扭地坐着,眼神游移。

两人之间就这么几十厘米的距离,她是真不敢看,那天晚上还能借着酒意“胆大包天”,但现在是清醒的面对面坦诚,顾满溪只敢盯着莫千禾的发顶看。

莫千禾:“顾满溪,你看着我。”

顾满溪还盯着发顶:“我已经在看着你了。”

“你这是在看着我吗?”莫千禾声音带着些揶揄:“还是说……你不敢看?”

“没有,”顾满溪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怂:“我就是,就是有点不适应。”

“你不适应啊,”莫千禾突然一笑,转过了身子:“你要是不适应,那我就背对着你——”

顾满溪正准备松口气,突然这女人靠背贴了过来:“这样怎么样?”

第60章真就是柳下惠呗

这样怎么样?

感受着怀里的“异样”,顾满溪都快喘不上来了气了——这样更奇怪好不好!!

莫千禾往后轻靠,背上感受到湿润的柔软,眼中漾过一抹笑意。

顾满溪面红耳赤,本来水就热,现在简直全身都快热得发烫了:“还洗不洗澡了?”

“洗,”莫千禾闭着眼睛,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声音意外带上了一些撒娇:“先让我靠一会嘛,今天有点累。”

很少听到大小姐这样的语气,顾满溪被甜得头昏脑胀,觉得现在莫千禾就是要她立刻把洗澡水喝了她都能乖乖听话。

她不催了,任由莫千禾靠着,伸手环住了怀里人的纤腰,同样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陷入了无言的安静,热水包裹着身体,温暖、舒适,两颗贴近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节奏都仿佛同频了。

此时此刻她们不参杂任何杂念,只想享受如此难得的相偎相依。

半晌后,莫千禾开口道:“顾满溪,我不舒服。”

顾满溪睁开眼睛,语气都温柔了:“哪里不舒服?”

“我今天骑了马,”莫千禾轻声道:“大腿内侧被磨得有点痛。”

“”顾满溪低头谨慎地朝那儿看了一眼,发现细嫩的肌肤上确实磨青了一些瘀痕,皱了皱眉:“那我们快点洗完,我出去帮你上点药。”

莫千禾握住她的手:“你先帮我揉一揉。”

她牵引着顾满溪的手,缓缓放到大腿内侧,低语道:“轻一点,不要太重。”

顾满溪深呼吸:“好。”

是真的心疼这人细皮嫩肉的被磨出了青瘀,顾满溪抛开若有似无的杂念,拿出平时给肩颈不舒服的老妈按摩的态度,认认真真揉着。

平时按老妈她老人家那是巴不得自己力气越重越好,顾满溪怕大小姐痛,还特意放轻了力道:“你放心,我的手法可特意学过的,我妈都满意得不得了。”

手法是真专业,简直专业到真就只老老实实围着大腿那打转。

莫千禾任她揉了半晌,咬唇道:“你真就只按摩?”

顾满溪不解:“啊?还要做什么?”

“没什么,不洗了!”莫千禾强行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异样:“你爱洗慢慢洗吧你!”

她甩开顾满溪的手,直接起身,溅起顾满溪一脸的水珠,一裹浴袍砰地一声关门出去了。

徒留顾满溪愣坐在浴缸里:“”

不是,刚才不还好好的么,突然间又怎么了?!

莫千禾气得蹭蹭蹭上楼。

行啊,她顾满溪真就学上柳下惠了呗!

心气不平的大小姐站在全身镜前看着镜子里的人,明明含娇带俏、漂亮逼人,一向自信的人却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魅力。

姓顾的,从小到大就是能成功地气到她!

房间门轻轻地被敲响,外面人试探问道:“大小姐?”

“你上来做什么?”莫千禾哼了一声:“你不是爱洗澡吗?慢慢洗呗,反正热水够你用。”

敲门声顿了顿,又接着敲:“大小姐,你先让我进来。”

莫千禾过去将门打开,没好气道:“做什么?”

“大小姐,我已经洗完了,”顾满溪扬起大白牙笑:“我找你有点其他事。”

莫千禾挡在门口抱着胳膊睨着她:“顾副部长有何贵干?”

顾满溪晃晃手里的药膏:“你那儿不是被磨青了吗?我帮你上点药。”

还惦记着自己腿上那点小伤呢。

抿了抿唇,莫千禾让开身子:“你进来吧。”

顾满溪松了口气,走进来看了看房间布局,虽然很大很精致,却依然跟样品房一样,没有丝毫多余的东西。

见莫千禾直接坐在沙发边没有动作,顾满溪咳了一声:“大小姐,我给你上药。”

莫千禾还气着,抬了抬下巴,冷冷道:“不用了。”

现在她在纠结一件事情,自己是不是对顾满溪根本没有一点……那方面的吸引力?她刚刚都主动成那样了,结果这个混蛋,真就一点半点多余的心思都没有?

所以说那天晚上只是酒精使然?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莫千禾就更气了,但这种事情,她又不可能告诉顾满溪自己在气些什么。

顾满溪看着莫千禾,此时她换成了一件黑色的吊带睡裙,长度只堪堪遮到腿部,露出来的大腿内侧还青着一小块。

不上药可不行。

她突然揽过莫千禾的腰,轻轻压住她,膝盖上前隔开莫千禾的双腿,手上倒着药就往伤处揉去。

莫千禾惊呼一声。

冰冷的药水乍然接触娇嫩的皮肤,让莫千禾身子一颤:“顾满溪,你这个王八蛋!”

“嘘,大小姐,”顾满溪软了声音,轻哄道:“听话,让我把药涂了。”

这么温柔的顾满溪让莫千禾一顿,本来推她肩膀的手一下子卸了力气,她咬住嘴唇,头转向了另一边。

顾满溪道:“上了药我帮你揉一下,活血散瘀。”

她的力度不轻不重,其实是舒服的,但揉的地方……实在太过敏感,顾满溪温热的掌心加上药效,本来是大腿淤青那一处发着热,但慢慢地这种热度开始蔓延,蔓延至全身,激发起莫千禾体内难以言喻的燥动感。

莫千禾没忍住开口:“顾满溪——”

喊她名字的语气是微颤的,带着几分软,几分撒娇,又有几分咬牙切齿,顾满溪被这声名字唤得心扑通扑通跳了几下,不由自主抬起眸子与声音的主人对视。

那双潋滟的眸子好似漾起了一层水雾,眼角带着点点绯色,红唇微张,轻易就勾起人一探究竟的欲念。

顾满溪眼神晃了晃,脑子突然空白了一瞬,像着了魔一样,就往前凑去。

莫千禾没躲。

两唇相贴,像是电流在两人之间游移,顾满溪主动撬开莫千禾的牙关,寻找着目标,唇齿间还带着一些薄荷白茶的牙膏味道。

顾满溪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大小姐的嘴唇软软的、嫩嫩的,很舒服,很有感觉。

像是一粒火星溅到了汽油上,瞬间燃起雄雄大火,两人身体都发着烫,莫千禾急促呼吸着,手指无意识磨蹭着顾满溪的耳朵,片刻后道:“去……洗手。”

这次没有醉意上头,顾满溪没好意思说出“我就想看着你”这种话,房间只留下远处一盏昏黄的小灯,微微弱弱地发着光,衬得莫千禾的脸也像蒙上了一层旧港片才有的滤镜,秀发像绸布一般散开,韵味又梦幻。

毕竟没有什么经验,顾满溪有点不得其法,不上不下的隔靴搔痒感让莫千禾秀眉轻皱,她咬着唇,教她:“你慢点,先找到那……”

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她是真的很想把顾满溪给踢下去,莫大小姐哪儿受过这种委屈,都箭在弦上了还得自己来指引,实在是……实在是太羞耻了。

莫千禾睫羽轻颤,心中愤愤想着,下次顾满溪要是没练好,就别想上来。

顾满溪没好意思仔细问那个“点”在那儿,她自己摸索着,暗暗感慨,有些东西真是学无止境啊。

一番折腾之后,莫千禾脑袋有点发晕,瞪了这人的发旋一眼,实在没有力气再找顾满溪的麻烦。

顾满溪安静趴在莫千禾身上,脸贴着她的肩窝,也有些乏力,被一种巨大的满足感淹没的同时,又有些想哭的冲动。

六年了。

她想,六年了。

一分开就是六年,久到顾满溪都快忘记了莫千禾的香水是什么味道;久到春去秋来,她只能在梦里怀念那浅尝即止的吻;久到思念像一坛埋藏在地下的酒,刻意用泥土覆盖、用树叶掩藏,可一旦挖出打开,浓烈厚重的酒香就会毫不客气地直冲人的鼻尖,一直冲到心上,冲得人摇摇欲坠。

顾满溪掐了掐自己的脸,有点痛,这是真实的,她是真的满满当当地抱着这个人,抱着这个让自己又怨念又舍不得,又想逃离又止不住想靠近的人。

她记起小时候同老妈一起看武侠电视剧,看到杨过沧桑十六年苦等小龙女的剧情,还相当不解,真的有一个人能惦记另一个人这么长时间吗?

可现在顾满溪是感同身受了,没有十六年,没有杳无音信,也没有要死要活,可光是六年的异国两地,就够她受的了。

她还以为再遇见之后,自己能非常泰然处之的划定楚河汉界,端起姿态潇洒地撂下一句没有你我也能过得好好的,结果——

结果就是,一碰到这个女人就完蛋。

顾满溪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莫千禾感受到肩窝处的湿润,垂首看着像个小媳妇一样窝在自己怀里的人,又抬头,有些无奈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还有像她这样的嘛?横冲直撞折腾完的是她,结果先哭上的倒也是她。

没有问顾满溪为什么哭,她也不需要问,从小到大的默契,能让她很懂顾满溪突如其来的泪点。

莫千禾眼波微漾,抬手轻抚着她的脑袋。

“顾满溪,”她轻声道:“我们什么都不要想,好不好?”

肩窝处传来蚊子般“嗯”的一声。

双臂搂紧顾满溪的腰,莫千禾嗅着身上人发丝间浅淡的香气,心中泛起绵密的酸涩。

如果可以,真的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再考虑,一直一直这样抱下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