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如墨,外面隐约传来唢呐和锣鼓声。
我身上被麻绳绑住,完全动弹不得,看着父母走进来,一左一右架着我胳膊将我拖出门。
“丫头,你也别怪我们俩,要怪就怪你自己运气不好!”
“嫁给村长做续弦,也好过你当山神的新娘,尸骨无存吧?要不是村长帮忙,你可就成了山神的祭品了。”
“村长还给了咱们家那么多钱,你嫁过去不会吃苦,还能照应你弟弟呢,那是咱们祝家的独苗苗啊!”
门外停着一架红色的花轿,天上高挂着一轮明月,外面树影婆娑,显得格外幽静,却又带着诡异。
迎亲的队伍在我家门前放了鞭炮,便将我塞上了花轿。
我的嘴被堵的严严实实,只能恨恨瞪着他们,心里一片悲凉。
我叫祝星宜,今年刚满19岁,祝家村人。
但对于我的父母,还有祝家村所有人来说,我都意味着“不祥”。
我出生时脸上便有一块蛇鳞胎记,村里还出现了一大堆来路不明的蛇蜕。
接生婆和村民们都说我是妖孽投胎,爸妈差一点就要把我丢到河里淹死,是采药为生的秦婆婆说愿意养我,我才保住了命。
我承受着村里人异样的眼光,发奋读书想要带着婆婆离开这个村子,也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可前几天村长祝向荣却忽然打电话来,说婆婆生了病,要我回来看。
我打家里的电话无人接听,回到村里才知道,婆婆是被他们软禁了。
他们哄骗我回来,是因为年过半百的村长要娶续弦,偏偏看上了我!
为了威胁我就范,祝向荣给了我父母一大笔钱,足够他们给我那个先天痴傻的弟弟讨媳妇,还扬言如果我不嫁给他,就要把我送去做山神的祭品,还要把已经年过九十的婆婆扔到山里自生自灭!
可笑至极!
他们明明是因为我脸上的蛇鳞胎记可能会冲撞了山神,才没将我抓去做山神的祭品!
何况我宁愿被那所谓的山神吃了,都不想嫁给那么个败类!
花轿被抬起来,我咬着牙思索着有没有什么能逃走的办法,却忽然听见一阵含糊不清的诵经声合着女子的啜泣声,由远及近。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一队穿着白衣的人念着佛教的往生咒,抬着一架缀满白花的轿子,步步朝着深山走去。
我顿时瞪大了眼。
那些人脸上都覆着厚厚一层白灰,腮帮涂着夸张的红色腮红,面无表情跟着最前面身穿麻衣敲着锣的人前进,一点也不像是活人……
夜风吹动着他们身上的白色麻衣,队尾的人撒着白色的花瓣念念有词。
恰巧花轿的帘子被微风吹开,我看见一个女孩子穿着大红嫁衣,被绳子紧紧绑住,坐在花轿里呜咽哭泣。
我的眸子微微一缩。
祝向荣那个畜生一向虚荣,想和山神在同一天成婚沾沾神气,所以将婚期定在了村人将祭祀山神的新娘送上山的日子!
花轿里的女孩,就是那个山神的新娘!
我的脑子飞快转动着,现在我的身份证被祝向荣扣下了,村里也是层层把守。
山神娶妻的日子是没有人敢上山的,我想逃跑,就只能跑上山!
两只队伍交错而过,我已经能看见祝向荣笑呵呵的站在他家小楼前迎宾。
我慢慢攥紧了拳,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