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玉站在桌前,巧笑倩兮,美目生辉,看得一桌子的男人都挪不开眼神,恍惚间还以为天女下凡,来给他们赐福了,便挤破脑袋献殷勤。
“这位小姐,在下张忝武,可否与小姐……”
张忝武的话尚未说完,沈如玉就拿起了桌上的瓷碗,砸在了张忝武的脑门上。
她也不说为何生气,她就是发了疯一样,把所有的碗碟都朝这些男人身上砸去,砸得人头破血流。
然而双拳难敌四腿,对方人数过多,没一会儿就能把她擒住。
而就在这时,一个戴着帷帽雌雄难辨的人,出手救了她。
那人像沈宁阿姐一样的厉害,那么些个壮汉,几下就撂倒了,把人打得屁滚尿流,逃也似的离开。
“阁下尊姓大名……?”
“无名无姓孑然身,路见不平理应出手相助,不必挂怀。”
“……”
“阿姐,那日在解忧楼的人,可是你?”
沈如玉惊了一下,眼底翻涌出了诸多的喜色。
沈宁不言,拿着绣有海棠的帕子擦了擦沈如玉眼梢的泪。
“哭完了吗?”她答非所问。
“哭完了。”沈如玉睁大眼睛点点头。
“那就整装待发,重新上路,如玉阿妹这般年轻青春,带点朝气出来。”沈宁为她理了理有些乱的发。
沈如玉吸了吸鼻子,咽了咽口水,虽说沈宁未曾言明,但她心里已然知晓那日解忧楼,帷帽下的面庞是何等模样了。
郑蔷薇看着堂姊妹,笑了笑。
大世家难免有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但只要在大是大非面前,能站在一处,便才是大世家立世的根本。
……
皇宫,沂园,断头台。
不少熟悉的面孔在此汇聚。
还有尚未离去的列国使臣。
这世上,哪有斩掉自己亲儿头颅的父亲。
他们的圣上做到了。
陈禄章推着父亲的轮椅出现,身边还跟着陈琼,感慨颇深:
“当年,北渊王杀了母亲,而今圣上斩了儿子,这皇家……”
父亲灰浊的眼眸不怒自威地看向了他,只一眼就叫陈禄章噤若寒蝉,他这儿子当真是随了舅舅是个没脑子的,虽说压低了声只有父子俩听得见,但妄议皇家之事,那可是死罪。
另一侧,北渊王燕云澈带着十六十七出现,远远地观望,穿着一袭刺目的红袍,映得皮肤白皙有几分妖邪之气,日光透过浓密的睫翼,细碎地映入了瞳孔,宛若积年的琥珀般珍贵。
他知道。
他的阿宁,算无遗策。
逼得元和皇帝为了挽回皇家颜面和民声,亲自斩了自己儿子来示众。
正如他幼年被逼得斩首母亲那样。
……
母亲,若有先天之灵,看到了吗?
阿宁,在为儿子出气呢。
……
那年, 年幼的他和走投无路的母亲,都盼望天赐报应。
而今,有那么一个女子,亲手把报应带给了元和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