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二嫂仔仔细细打量了虞昭,在心中暗道,怪不得小姑子不愿意让虞昭来这定国侯府。
她生的貌美,宇文晟那厮看到,必然要缠上虞昭的。
虞昭大好的年纪,现下又有了爵位,多少儿郎等着娶她,岂能配一个鳏夫?
迎宾的管事早早就等着了,瞧见裴氏与虞昭等人,当即笑着迎了上来,请三人进去。
这雪昨夜就开始下,现下也没停。
按理说定国侯府不小,理应该有些亭廊水榭,腊梅园林,可虞昭一眼扫过去莫说是亭廊了,就连花园子都没有。
放眼望过去,到处都是修建起来的练武场,摆放着各种兵器的靶场。
比虞宅里那还植物没完全长出来的花园子都要空荡。
裴氏也是第一次来,看到这堪比兵营的侯府,唇角抽了抽。
管事也觉得家中有些不太美观,笑着解释,“我家侯爷不喜那些花花草草,便让人将花园改造成了练武场,侯爷每日都要在练武场内习武。”
“这儿虽然没有花园,但后院有一个很漂亮的湖,昨夜下雪,湖上多了层薄冰,剔透漂亮的紧,那儿被小娘子修整的很是漂亮。”
说着,管事引着三人来到了后院。
正如管事所说的那般,后院里有个不算大但很深的湖泊,冰棱微挂的降水后露出的边缘上,上方一层厚厚积雪,湖旁种了垂柳,还有几棵盛放的寒梅,盈盈白雪落下,红梅若隐若现,煞是好看。
这会儿后院已经来了人,走近房屋后,便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等管事往里面通传,宇文姝便带着好些小娘子出来接人。
裴氏瞧见那些小娘子,便微微蹙眉。
这些小娘子她认识的竟然也就只有两三个。
也是其父亲品阶不过五品的官员。
其他小娘子的家世必然也没有多好。
这倒不是说裴氏看不起她们,而是宇文姝举办这一场宴会,没有请到真正的高门贵女,只请到这些属于寒门低户家的小娘子,是不是用了权势逼迫也不一定。
算了,左右宇文晟今日并不在,等昭姐儿给宇文姝看过伤后,她就带着昭姐儿离开就是。
打定主意,裴氏脸上多了几分笑,拉着虞昭与娘家二嫂往屋内走。
宇文姝一一将今日到场的小娘子介绍给裴氏等人。
不出裴氏所料,来人中家中职位最大的也不过四品,还是远亲。
更多的是定国侯下属家的小娘子。
甚至还比不上虞昭身上的那从五品医丞的官位高。
虞昭只将今日当成为宇文姝治病的日子,并没有在意谁来谁不来。
宇文姝的视线凝在虞昭身上。
她今日穿得比往常要清艳许多,红色夹袄,领口一圈毛茸茸的白色狐狸毛,将她衬得面如温玉,唇红齿白。
一双漆黑的瞳孔中透着星辰般的细碎亮光,让人看上一眼便恨不能溺进去。
即使不想承认,但宇文姝却不得不相信,虞昭生的比她好看不知几倍。
这样也好,过不了多久父亲就回来了。
等他看到虞昭,一定会心生喜欢。
到那时……
宇文姝文文弱弱的露出了笑容,看向虞昭,说道,“恭喜虞小娘子被封县主,我这几日身体不适,一直没空登门道贺,还望县主恕罪。”
虞昭平和的看着她,“这几日我略有些忙碌,倒也没见几个人。”
也就玩的好的柳白薇与尚三娘尚四娘见了两面罢了。
“这儿也冷,县主里面请。”
堂屋不比暖房,那儿能看到后院里最好的风景,且烧着地龙,里面暖和得很。
虞昭脱掉了大氅,交给随行而来的一位婢女。
说是宴会,宇文姝家中有宇文晟这么一个长辈,也根本举办不起像尚家的赏菊宴那般规模的宴会,不过是几个小娘子待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罢了。
虞昭听着她们说京城时兴的花样与布匹,兴致缺缺,只不着痕迹的看向宇文姝。
怎么说呢……
她的状态很是奇怪。
大夫讲究望闻问切,宇文姝脸色的确有些苍白,可她露出来的手,脖颈,都彰显着她的健康,并不像是被人下重手殴打的情形。
难道她在骗她?
可宇文姝又有什么理由来骗她?
虞昭垂下眼眸,并不言语。
宇文姝时不时就要看一眼门外,没多久,一个小婢女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宇文姝定了定心神,对那小婢女吩咐了两句。
那小婢女出了门,没多久,门外走来一群婢女,她们拿着托盘,里面放着纹样精致的小盅。
婢女将那些小盅挨个放在了每位夫人小娘子的跟前,当然虞昭也有一份。
宇文姝羞涩的笑了笑,说道,“我家中简陋,没什么好招待夫人和小娘子们的,这些都是从库房里拿的血燕,家中厨娘最善做这个,味道不错,请夫人和小娘子们亲尝一二。”
这些小娘子大多数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能吃个燕窝已属难得,更何况是这无比珍贵的血燕?
她们惊喜又惊讶,仔细端详着小盅中的燕窝。
至于裴氏和娘家二嫂,这些她们都吃惯了,宇文姝拿这个招待她们,并无不妥。
虞昭看着面前这碗放了黄糖的血燕,用勺子搅了搅,并没有像其他小娘子一样,谢过宇文姝后,便迫不及待地尝上一口。
宇文姝时刻关注着她,见状,温和问道,“县主可是觉得这燕窝不合县主的口味?”
虞昭笑了笑,将勺子放下,语气里多了几分淡漠,“里面脏了,不适合人喝。”
话音一落,宇文姝的脸色就发生了变化。
“县主莫怪,我这就教训这些下人!”宇文姝连忙道歉,旋即沉下脸对那些婢女们喊道,“你们怎么办事的!给县主的食物怎可弄脏!?此事要是传出去,我定国侯府的脸往哪搁!”
端燕窝的婢女仓皇跪下认错,“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这燕窝厨房早就备好,一直在火上温着,奴婢们眼睛都不敢错的盯着,万分不敢出什么差池,还望主子恕罪!”
虞昭抬眼看像那婢女,“那这盅燕窝就赏你吃了。”
婢女身形一僵跪的更深了。
宇文姝心中微慌,强行忍下后,她愤怒训斥说,“还不把东西端下去给县主换盅心的!”
那婢女慌张将虞昭面前的燕窝端了起来,低头往外走。
等婢女离开,宇文姝才满是愧疚的向虞昭道歉。
虞昭神情淡淡,“姝娘子,不如你我私底下聊一聊?”
虞昭的意思很明显。
她要为宇文姝治伤。
宇文姝往门外看了一眼,瞧见小婢女点了点头,这才勉为其难的露出笑容,“好,县主里面请。”
京城北的景曜门。
人高马大,左眼处有一道伤疤的定国侯宇文晟身披黑色大氅,坐在马背之上,朝安定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