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清清掩了掩唇,遮住了唇角的笑意,站起来掸了掸裙角,跟上翟少棠的步伐,朝定国侯府而去。
……
大理寺。
房中碳炉烧得旺,萧承安慢悠悠地看着案宗,时不时呷上一口热茶,相当惬意。
炉子上除了茶壶,还热了许多橘子和柿子,以及一些风干的腊肉。
陛下刚让人送了好几篮新鲜的桔子柿子,虞昭爱吃甜的,一会儿他多烤些给她带过去。
门忽然被打开,寒风灌入,又被人急急忙忙地合上。
来人吐着寒气,先一步蹿到了炉子旁,将身上的寒意驱散。
“这天真是越发冷了。”
“城北的线索查完了?”萧承安问道。
大理寺另外一位少卿,杜少卿点了点头,“不枉我寒天雪地地跑了大半日,算是得了点有用的情报。”
杜少卿捡了个烤得通红,香味飘散的柿子,烫得在两手中来回扔,一边咬了口软糯香甜得柿子,一边说道,“路上我还遇到了定国侯,他名声虽然不好,可相当英勇,陛下才派他去雍州多久?他就解决了事儿,已经回来了。”
萧承安闲适神情渐渐变凝,目光看向杜少卿,“你说什么?”
“跑了大半日,就得了一点有用的情报?”
“不是这句。”萧承安站了起来,神情冷肃,“你说,定国侯回来了?”
“是啊,他前日去了雍州,今日就回来了,我瞧着他自己孤身一人从景曜门进来,应当是回府……”
话还没说完,杜少卿就看到萧承安的身影噌的一下就要走,“哎!小安王你要去哪?!”
萧承安的手刚刚落在门上,忽然又转身回来了,他走过去,拿起一旁的纸张,包了两个桔子两个柿子。
“我有事要忙,先走了。”
杜少卿傻眼的看着萧承安将那些吃食全都装走,一个都没给他留!
还好他提前吃了一颗柿子。
……
定国侯府。
虞昭为宇文姝把完脉,松开她的胳膊,说道,“姝娘子身上的伤瞧着的确严重,幸好没有伤及内脏,不然姝娘子的伤就不好治了。”
宇文姝咬着唇,悲切看向虞昭,“这次或许没有伤到内脏,可下次呢?”
“姝娘子以为如何?”
似是冥思苦想了许久,宇文姝艰难又哀求的对虞昭说道,“县主,我觉得我父亲他是病了,他的脑袋出了问题,你能不能帮我父亲看一看?”
“我知道我父亲有百般不是,可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想让他继续这般作恶下去。”
宇文姝站起身,直接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的说道,“琼嘉县主,算我求您!帮我父亲看一看吧!”
虞昭淡漠的看着宇文姝,半晌,她开口说道,“姝娘子心疼自己父亲,却怎么没想过你被殴打致死的母亲?”
宇文姝前一刻还在说自己的母亲如何被父亲害死,要她躲着点宇文晟走,后脚便哭着说她就只剩下一个亲人,求她去救宇文晟。
宇文晟杀了那么多女子,她帮宇文姝救宇文晟,那些被宇文晟害死的无辜少女的性命又算什么?
她的话漏洞百出,虞昭洞穿了宇文姝的想法之后,便不想再听下去。
宇文姝想把自己推到她父亲面前!
世人皆知宇文晟爱美色,性情暴戾,看到虞昭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子,难免不会起什么歪心思。
但宇文晟三十有七,虞昭才不到十七岁
虞昭的神情愈发寡淡,根本没把宇文姝故作可怜和僵硬的神情放在眼中。
宇文姝脑袋空白了许久,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我没有这般想。”
虞昭不想再继续戳穿她蹩脚的谎言,转身走到了桌前,拿起纸笔写下一张药方和一种祛除淤青的药膏名字。
“姝娘子好生吃药涂药,不出三日淤青就会下去。”虞昭淡然说,“姝娘子若果真害怕,可以准备着挑郎君嫁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宇文姝咬着唇,眉眼耷拉着,似乎很是无措,她忙走过去,低声说道,“对不起,琼嘉县主,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给我父亲看病。”
“我只是……”
“我只是太喜欢安王殿下了!”
虞昭握着笔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她。
宇文姝面颊之上多了几分哀怨之色,“我也想嫁人,可我心中只想嫁给安王殿下。”
“安王殿下与县主亲近,我心中嫉妒,这才出此下策,还望县主不要怪罪。”
宇文姝一边说一边掉泪,眼底全都是对箫承安的钦慕爱恋之情。
她抓住虞昭的手,哀戚说道,“我知县主不喜欢安王,县主您能不能与安王殿下说清楚,不要再让安王殿下缠着您。”
“琼嘉县主,我是当真喜欢极了安王殿下,我想嫁给他,我非他不嫁。”
虞昭不着痕迹的推开宇文姝的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喜欢他?”
“是。”
“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样的喜欢法?”
虞昭换了个坐姿,沉静的看着她,好似根本没有因为宇文姝的话而起半分波澜。
这一句话几乎是挑起了宇文姝的倾述欲。
她看了一眼虞昭。
萧承安喜欢她,可宇文姝知道,虞昭根本就不喜欢萧承安!
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喜欢萧承安了!
对虞昭述说自己对萧承安的喜欢,这对宇文姝来说,就像是在情敌面前炫耀,让她的自尊心能得到极大的满足。
更何况……父亲快回来了。
这般想着,宇文姝便开口说道,“你知道他有多好吗?”
“别人都说安王殿下有疯病,发起病来六亲不认,甚至敢杀至亲。”宇文姝眼底流露出钦慕的神色,“只有我知道,安王殿下他的内心是柔软温柔的,那日在皇宫,我父亲又发疯想要抢占某个宫女,我拦他却拦不住,父亲甚至连我也想杀,那时是安王殿下,是他救了我。”
“我见过他救过路边被人抛弃的狸猫,也见过他瞧见老乞儿冬日里难过,让人送去棉被与热汤,见过他肆意骄傲的身影在马场上所向睥睨。”
“只要我瞧见他,哪怕只是一个背影,我都能高兴一整日。”
最后,宇文姝总结道,“安王殿下是世上顶好的郎君。”
她哀求虞昭,“县主,您不喜欢他,我求您,别再折磨他了。”
虞昭平静的听完了宇文姝的言语。
在她哀求的目光下,虞昭缓缓开口,“谁告诉你,我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