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背影就像是一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门房被打开,萧承安抬步往外走。
一声轻轻的叹气,从身后响起。
“你怎么还这么在意王大兄?”
身后贴上一具温暖柔软的娇躯,自背后拥抱的力度不大,却拥有让萧承安脚步停驻的力量。
“你就算与他拼个你死我活,他自有他未来的妻子关心他,我却是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萧承安,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你想要我再付出多少,你才肯相信我与王大兄没有任何关系?”
萧承安心被揪了一下,眼睛一涩,最后那三分醉意终是消散,转身将虞昭紧紧搂住,声音干哑,“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虞昭问,“真的么?”
“真的,我向你保证。”
虞昭的脸上这才多了几分笑容,把他松开,语气温柔,“那你,就回书房睡吧。”
萧承安明显的一懵,似乎没有想到萧承安突入起来的转折。
虞昭往后一退,迈进了前院主屋的房门,幽幽看着他,“给你喂醒酒汤,你还冲我耍脾气,惯的你。”
说完,虞昭果断将房门给关上。
吃了个闭门羹的萧承安唔了一声,面露痛苦,捂着脑袋,来到门边说,“娘子,我脑袋疼。”
簇得一声,蜡烛熄灭了。
萧承安:“……”
萧承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以再也不多喝酒的承诺换到了重新回主屋睡觉的机会。
相比起虞昭和萧承安短暂不算冲突小情侣之间的摩擦,朱家的朱大郎过的可就算不上好了。
他清醒过来后,便想着借着自己的伤势让朱家主对他产生的愧疚歉意,再提把沈婉如给救出来的话题。
他就不信自己都伤成这样了,父亲能没有半点愧疚在。
朱大郎虚弱着开口说,“去给我父亲传话……就说,我醒了。”
说着,朱大郎还让人去准备了一些鸡血,往自己身上撒。
本想着父亲能够很快过来,哪曾想等了许久,朱家主没来,他身边一直跟着的长随却来了。
长随向朱大郎行了一礼,说,“大郎醒了,家主现在正在忙,抽不出空来看望您,还望大郎见谅。”
一抬起头,长随就被吓了一跳,“哎呦,大郎,您怎么又吐血了?伤还没好全?”
朱大郎还未开口,长随又侧头看向大夫,“安王妃亲自来给大郎看病,怎么又吐血了?”
大夫心想:这我怎么知道?
他勉强一笑,“许是刚刚醒来,喉间还有淤血,这一下全都吐了出来。”
长随不放心的点了点头,“还望各位大夫尽心为大郎救治,我等一定厚礼相送。”
“都是我等应当做的。”
长随点了点头,客气对朱大郎笑了笑,“那大郎就先休息,小人就先忙去了。”
一句话都没说出口的朱大郎眼看着长随都要走了,匆忙喊住他,“白叔!”
长随停顿下来,含笑看着朱大郎,“大郎可还有其他事情?”
看着长随的那客气有加,却但少了许多关心之意的笑容,不知为何,他心中一咯噔,想说的话便堵在了口中。
朱大郎喃喃道,“不……我没事。”
“那小人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大郎尽可来寻小人。”
朱大郎胡乱嗯了一声。
等长随离开,朱大郎立即抓住了自己身边的伴读,脸色铁青,“我昏迷这段时日,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
太后信佛,时常都要去镇国寺上香礼佛,因此镇国寺香火不断,大晋的寺庙更是比道观要兴盛。
只是皇帝每年都要前往道观跪拜太上老君,请天命。
今年也不例外,秋高气爽,天气明媚晴朗,罗统领尚未归京,翟侯暂代禁军统领之责,带五千禁军护送皇帝一家,与一众皇亲国戚,重臣官员前往河南道洛城,暂住洛阳皇城,再去老君山请天命。
这还是虞昭第一次来洛城,作为大晋第二大都城,这里的繁华不比京城差到哪里去。
大道上禁军通行,代表着皇室的车驾进城走了一段路程,皇室的人才算是完全进城,而后面,还有随行官员的家室等,这么一大堆人涌进洛城,每年一次,洛城的百姓倒也不稀奇。
有一些不同的是,一大堆百姓拥挤在禁军后面,手中拿着鱼肉米面,瞪大了眼睛看向那些马车上的府徽。
很快,有靠前的百姓中有眼尖的很快就瞅到了一个熟悉的府徽。
他大叫,“来了来了!是虞小大夫!!!”
“虞小大夫!”
“快将这些东西给虞小大夫送过去!快快快!”
“虞小大夫都快走了你们还愣着干嘛?!”
那些百姓不顾禁军阻拦,齐齐挤上前,将手中的东西往安王府的马车上送。
外面吵嚷嚷的,正在下棋的萧承安听到熟悉的名字,不由得侧头仔细听了听。
虞昭看了他一眼,飞快捏起了棋盘里的一枚棋子,换上黑棋,又把白棋塞进袖口里,假装无事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怎么了?”
萧承安把她作弊的动作尽收眼底,没去揭穿她,反而将车帘拉开。
厚重车帘拉开,外面的焦躁,激动,期盼的声音一时间全部涌进虞昭的耳朵里。
外面的人都在喊她的名字。
不对。
他们喊的不是虞昭,而是虞小大夫。
虞昭不由得探出头朝外看去,那些百姓看到虞昭便更兴奋了,虞小大夫!”
那口音很熟悉,就是陈州那些百姓们的口音。
虞昭呆愣了片刻,又看到他们送进来的东西,不由得哭笑不得。
他们送进来的有装着猪油的陶罐,活蹦乱跳的鱼,咯咯直叫的鸡,自家鸡下的蛋,养蜂产的蜜……
他们唯恐虞昭不接,塞进虞昭和萧承安马车侧边随侍左右的大利以及其他护卫手中。
大利呆了呆,略显迷茫地看向虞昭。
“这些都是陈州的百姓。”萧承安对虞昭说,“大抵他们知道每年这个时候皇帝都会来洛城,洛城与陈州并不算太远,他们知道你是安王妃,便想着来感谢你。”
虞昭心里涌现丝丝暖流,点点头,“是,不过陛下在前面,若非没有陛下,我也不可能这么受陈州百姓的欢迎。”
她和萧承安本就在皇帝心中地位甚高,若是陈州百姓不惦记皇帝的恩情,反而只来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