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在京城可找到落脚之地了?”
“下官刚到京城就来述职,还未去牙婆那看房子。”
柳大郎笑了笑,说道,“先安顿下来,距离皇城近些的地界儿不好租,却也不是找不着。”
秦野生又躬身行礼,声音平静,“多谢侍郎指点。”
他反反复复说的也就这么几句话,柳大郎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等秦野生要抬步离开时,他又想起了什么,哎了一声,“对了,大理寺少卿还有事找你,等你安顿下来后,记得去一趟大理寺。”
秦野生听到这话,顿了顿,敛眉点头,谢过后终于走出了衙署。
他迎面就与站在外面的柳白薇撞上了。
柳白薇这下看清了他的脸。
高鼻梁,鹰隼般的眼眸,眉毛如剑,整个人都透着锋利与冷淡。
她眨了眨眼睛,问道,“你叫秦野生?”
秦野生扫了她一眼,敛眉抬步,走了。
又没搭理她。
柳白薇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扭头看过去,秦野生的衣物所用的布料连她家下人都比他穿的好。
这人未免也太傲了吧!
秦野生,她记住这个名字了。
柳白薇攥起拳头,气不打一处来。
“谁在外面?”
听到大兄的声音,柳白薇收起气愤,忙踏步走了进去。
……
皇帝与众臣在洛城待了两个月,这才收拾了回朝。
又是半个月的路程,回到京城时,已然大雪纷飞。
各地官员开始陆续回京述职,而一些重案也将在皇帝回到京城后,准备定案。
而虞昭和翟少棠,回到京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大理寺的另外一位少卿常璟前往了朱家。
路上,常少卿对萧承安说,“你来信之后,我便将朱家主去世的案子接了过来,连带着负责此案的万年县县令一并看管了起来。”
“当日在朱家主房中的第三人是个身患绝症之人,他‘杀了’朱家主之后,被万年县县令给关进了牢中,在大牢里突发顽疾,死了。”
萧承安问他,“仵作验过了?确认是突发顽疾死的,而不是被人蓄意谋杀?”
常少卿十分确定地点头,“没错,他的确是病死的。”
萧承安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我以此案还有疑点让朱大郎重新讲述一遍第三人是怎么将他给打晕的,头上的伤可否有人验过,朱大郎却什么都不肯说,往我这儿塞了不少钱。”
听到这儿,萧承安意味不明的笑了出来。
“你都查出来了什么?”
常少卿捏了捏眉心,说,“我查到在牢中死去的第三人还有家人,等我去找过去时,第三人的家人全都死了。”
萧承安的笑容收起,拧起了眉头,“全死了?”
“没错,一刀致命,很明显的杀人灭口。”
“到现在我还没找到其他有用的证据。”
萧承安嗯了一声。
很快,三人就到了朱家。
再次踏入朱家,这儿比之前冷清了许多。
萧承安和虞昭的到来,让朱大郎很是紧张了一瞬。
不过想到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很快就安定了下来,抬步笑着迎接萧承安和虞昭。
“王爷王妃刚刚回到京城,便下榻朱家,小人尚在热孝不能隆重迎接,还望王爷王妃莫要怪罪。”
萧承安问,“朱大郎的身体好了?”
“有劳王爷挂念,小人已经好了。”
萧承安握着虞昭的手,笑了一声,若无其事的说,“好了便行,毕竟你的伤,可是朱家主千请万请王妃,才能保住你的命。”
“说他给了你第二次生命,也不为过。”
这暗含讥讽和冷嘲的话让朱大郎的神情僵了僵。
很快,他低下头,红了眼,悔恨说,“小人对阿耶也是充满了悔恨,早知会有如此意外,我就……我就不应该与阿耶争吵!”
虞昭不想看他这副虚伪的面孔,按下情绪,捏了捏萧承安的手,低声说,“我想去看看朱夫人。”
萧承安嗯了一声,“去吧。”
“王妃,家母感染了风寒,您若是因此受了寒可如何是好。”
虞昭吐着热气,说,“朱夫人受寒了?正好我帮她瞧瞧,这大冷天的,可别严重了。”
朱大郎脸上的笑容一僵。
忘了虞昭是京城有名的神医了。
区区风寒,她怎么可能治不好?
虞昭将手从萧承安大掌中抽了出来,抱着暖炉,裹紧了身上厚实的狐裘,由人带路一路朝着朱夫人的院子走去。
萧承安似笑非笑的看着朱大郎,说道,“朱大郎,我们不如去瞧瞧朱家主?”
朱大郎一心想让朱家主下葬,但如今还没能成功。
得亏现在是深冬,他的尸体被放在了冰库中,虽然有所缓解腐烂,但上面还是有很多地方出现了尸斑。
萧承安绕着看了一圈,果然瞧见了朱家主的脖子上有一道狰狞的深深痕迹。
只有一道痕迹,这表明了那是被人在睡梦中勒死的,死者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一旁的朱大郎已经开始艾艾哭了起来,好似真的为自己老爹的死而感到难过伤心。
萧承安扫了朱大郎一眼,语气平静说,“来,你再说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大郎便又一次重复起不知道打了多少次腹稿的事件过程。
“我阿耶在两个多月前,因为生意上的一些事情,突然昏厥,大夫说是情绪过激,没有休息好,这才一下子没抗住,昏了过去,我阿娘在一旁侍奉了两日,熬得眼睛都红了,我不忍心,便让母亲先去休息,自己留在房中照顾父亲。”
“可没过多久,就有人送东西进来,他忽然握住了放在房中父亲逗鸟用的长杆,就朝我打来,我起初还能与他缠斗,可他力量太大,直接将我给砸晕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时……醒过来时……”
朱大郎说到这儿,忽然就说不下去了,掩面呜呜呜地痛哭起来。
“可恨我不管用,连父亲都护不住!父亲!是我害了你啊!”
“父亲!父亲!”
萧承安和常少卿皆面无表情的看着朱大郎哭泣,并没有因他的痛苦而流露出任何同情。
他们都知道,朱大郎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