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没料到樱宛会这么问,邓春娘眼神躲闪,“也是……也是为了你那嫂子能有个活计,好补贴家里。”
看向女儿的眼神,多了几分怨怼,“你怎么能做地这么绝?”
樱宛看着邓春娘眼睛,“你……”
你就从来没想过我吗?
邓春娘也有几分心虚地低头,“宛儿,你已经有了厂公的宠爱,手指头缝里怎么也不肯漏点给家里?”
樱宛心中一片寒凉,“你已经把我卖了二十两,我……再也不欠家里什么。”
谁家的父母嘴里说着心疼女儿,却能做出对亲生女儿灌药这种事?
大央对女子品行要求极高。
像樱宛这样,亲生父母作证说她曾经淫奔生子。
她的未来全毁了。
所有这些,邓春娘只字不提。
只要她无穷无尽地补贴家里。
可她是卖身到厂公府的,连丫鬟小厮都有的月俸,她没有!
她拿什么补贴?
难道要她去偷、去抢吗?
樱宛垂下眼睫,懒得再说。
邓春娘却一下子激动起来,“什么卖不卖啊?父母生养你恩情大过天去,怎么是二十两就能买断的?不管怎么说,你都是魏家的女儿!”
见樱宛不语,邓春娘眼珠一转,“就算你怪我们,跟我们不亲,你总跟你外婆亲吧?”
樱宛抬头,“你什么意思?”
外婆她,不是一个人住在乡下老屋吗?
魏家对她不闻不问,已经有好多年了。
只有樱宛逢年过节偷偷送钱送东西回去……
邓春娘知道女儿的一颗心已经被揪了起来,有些得意,“我和你爹是觉得家里宽裕了一些,就把你外婆从乡下接到了家里。全家人可都眼巴巴地指望着你过好日子呢。”
樱宛眼睛猛地一亮,“外婆来帝都了?”
“对。只是那老……你外婆身体素来不好,脑子也老糊涂了,成日里喝药。”邓春娘看着樱宛眼睛,“需得一笔钱。”
见樱宛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
邓春娘连忙截住话头,“娘也不用你做旁的,就是……老太太说,过几日那太医过府,厂公他老人家身体要是好转了,可要赏你好些银子呢……”
樱宛愣住。
邓春娘故作慈爱地拍了拍樱宛肩膀,“女儿啊,为了你外婆,你可得好好喂厂公啊……”
顾玄卿拿药回来时,屋里已经只剩下樱宛一个人。
愣愣地坐在床上出神。
听见顾玄卿回来,才抬起一双有些无神的眼睛。
男人递过手中的小瓷瓶。
樱宛刚要伸手去接,顾玄卿的手又缩了回来。
“厂公?”
男人修长的手指贴紧瓷瓶瓶身,把它有力地攥在掌心,“凉。”
樱宛一愣,想说,你就不觉得凉吗?
顾玄卿似是知道她说什么,“男人不怕凉。”
看着樱宛眉眼间的郁意,顾玄卿语气有些沉,“见过你娘了?家里,可有什么事?”
樱宛心中苦涩,“娘怪我不肯照拂嫂子……旁的没什么。”
知道她心里有话没说,顾玄卿手中把玩着瓷瓶,没再追问。
她的家事,她不愿说。
是……心里惦念孩子爸爸?
男人眉宇间暗了暗,提着瓷瓶细颈处摇了一摇,里面竟散发出一阵浓郁的药香。
想是药膏已经被男人体温化开的缘故。
“这药,我来帮你擦。”
樱宛红着脸,猛摇头,“不、不,我自己也可以的。”
自己这一身的红疹,怎好给男人看见……
顾玄卿旋开瓶盖,“是医嘱。”
樱宛一愣,“林医生这样说的?”
也对,如果不是医嘱,顾玄卿又怎么会愿意碰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