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瞳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半晌，樱宛才愣愣的，“嗯？”

可过了婉拒的最佳时机。

转眼见，一套舞衣已经送到了樱宛面前。

“不、我……我不会……”樱宛无力地拒绝着。

身边，顾玄卿一言不发。

樱宛一颗心向下沉落。

“阿黛，拿给顾夫人瞧一瞧。”白秋瞳声音中的恶意，几乎不加掩饰。

阿黛得令，在樱宛面前，抖开了那套舞衣。

俗艳的水红色，通身镶嵌着细看十分廉价的细碎宝石。

看到这套衣服，樱宛眸子猛地一缩。

这套舞衣胸口处，轻薄得……几乎透明。

瞬间，女孩脸色煞白。

她怎么能穿这种衣服……

她的胸口……为了不弄脏礼服，里面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裹胸布……

尚且觉得微湿。

若是穿上这……那岂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

血色迅速地从女孩唇上褪去，樱宛浑身发凉，几乎在微微颤抖。

白秋瞳的声音又从上首传来，“诶呀，瞧我这记性，这件衣服怎么能给顾夫人穿？”

旁人都没搭茬。

只有白冬言傻傻地，“姐姐，顾夫人如何穿不了？”

“呵，”白秋瞳轻笑，声音不大，一字一句格外清晰，“这舞衣胸前轻薄，顾夫人穿了，恐怕会湿透……”

众人的目光，虽是无意。

也被白秋瞳的话引得，纷纷看向樱宛胸前。

像一只只离弦的利箭，直插入女孩心间。

樱宛再也忍受不住。

她一把抓起滚落在地的药丸，甩开顾玄卿的手，飞快地转身离去……

顾玄卿起身，跟着樱宛。

就在他即将走出花厅，背后传来太子声音：“顾兄，灶神节东宫家宴，别忘了。”

男人脚步一顿，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身后。

白秋瞳委屈地软在太子身上，“太子哥哥，我可是说错了什么，顾夫人怎么这般不待见我？我……”

一旁，白落脸色沉沉。

散席后。

白落径直去了白夫人院里。

“阿落，你这是……？”白夫人看着白落脸色，一愣。

她这个大儿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沉稳得很。

什么事儿把他气成了这样？

“阿娘，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不太好听。”

白夫人眸光一闪，屋里侍女尽数退了出去。

“阿娘，秋瞳的婚事，我觉得还是应当再考虑考虑。”

“为何？”

白落皱眉，“她性子太不沉稳，若真嫁入东宫……外人看着是烈火烹油的富贵，可对我们家来说，却是高处不胜寒。妹子若是嫁入寻常富贵人家，我们还能庇护一二，可若是入宫，她真惹出什么事儿来，白家……兜不住。”

白落这一席话，说得白夫人脸色数变。

她也觉得，一向温柔可人的女儿，近来似乎……变得厉害。

白夫人长叹一口气，“你说的这些，我如何能不知道。且让我再想想……”

知道母亲的性子，一向是思虑周全，白落也不再劝。

白夫人低声自语，“若是你亲妹子，还在人世……也该有秋瞳这么大了……”

白落往外走的步子骤然一停。

妹妹丢失，是母亲一辈子的心病。

那时，他还很小，也记得母亲日日夜夜地哭。后来，是父亲抱回了与妹妹年龄相仿的白秋瞳，才安慰了母亲，一日比一日好点。

这些年来，已经不怎么提他的亲生妹妹。

可他知道，母亲心里终是放不下。

白落衣袖下的拳头无声攥紧，“阿娘，小妹她……一定还活着，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她。”

白夫人格栅窗外。

白秋瞳紧咬着牙关。

哥哥始终不认她是亲妹妹，也就罢了。